第24章 二四、“真乖。”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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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会有类似的时刻:梦醒后的某一天,某个现实场景,又猝不及防与虚幻的梦完全重叠,分明没有经历过,却感觉自己好像似曾相识。
心理学家称这种既视感为“海马效应”或“再认记忆”,科学的解释是,大脑的精妙结构成为了罪魁祸首。人在思维活跃时接受的信息过多,忽略信息来源后,熟悉感通过各种渠道涌入大脑,于是会分不清哪些场景发生过,哪些则是意识的虚构。
大约从回国起裴哲就常常做一个梦,开始和结束都没有征兆。
黄昏时分,橘红的太阳要吞没所有摩天大厦、宽阔街道一样,他脚底下没有影子,在铺天盖地的血一样的红色中,漫无目的前行。
一直走到双腿酸痛,夕阳终于变成蓝紫色天空,他才找到了一盏灯。
坐在路灯下,裴哲开始漫长的等待。
梦境通常没有具体结局,因而在几乎静止的画面不知持续多久后,裴哲就会被闹钟或逐渐消失的困意叫醒,从凝固的夜色中挣脱而出。
时至今日,裴哲都觉得梦里的橘色夕阳似曾相识,他大概也倚靠过一盏路灯。
太阳属于全世界,而那盏灯是他独有的。
近来这片血色出现的次数逐渐变少,而再次在梦里遇见时,裴哲却明显感觉到哪里不一样了。好似寂寞的风忽然变冷,暖色的灯光有了重量,马路出现了尽头,无边无际的夕阳与夜色都有了终点。
寂静的等待里,一个身形修长的人走到他面前,然后蹲下身,牵住他的手晃了晃。
“还难受吗?现在想不想吐?”
……是谁?
第一次出现?
但无论声音和语气,甚至牵他手的力度都似曾相识。
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真了……?
“……唔。”
发出一声黏糊糊的轻哼,裴哲闭着眼,比身体先苏醒的是意识。旋即,一股熟悉的清淡香味钻入鼻腔,裴哲一愣,抚摸身下被单的材质。
陌生的毛绒感。
不是他家,更非他的卧室。
裴哲猛地睁开眼,刚才还混沌着的脑子完全清醒,紧接着就是一阵眩晕。
视野内白光不停地闪,好一会儿,裴哲都看不清眼前有什么,直到适应了明亮环境后裴哲才发现那些耀眼的光来源于床畔窗帘中间的一条缝——而因为有风,缝隙时而变宽一些,光线便泄露更多。
头重脚轻的感觉尚在,是宿醉。
裴哲对它再熟悉不过了,也深知他需要一杯温水。静静地调整呼吸,他确认房间里似乎除了自己没有别人,撑着身体缓慢坐起来。
裴哲茫然地望向整个房间。
主卧,但略显逼仄,没有阳台,窗帘和床几乎是紧贴的,衣柜和床头柜的样式中规中矩,台灯却是简洁样式,和略显陈旧的过时装修不相匹配。伸手拉开窗帘,阳光没了阻挡,顿时迫不及待地涌入,将房间照得明亮几乎刺眼。
于是卧室最后一点空间也尽收眼底了,飘窗不同于大部分家庭的风格,被布置得像个读书角,折叠书桌、小灯、两个靠垫,好几本大部头摞在一起。
坐垫边放了个印着小熊的玻璃杯,空的。
一本书摊开,好似专业性很强,写满了笔记,而书签斜斜地放在一旁……
他不自觉地努力辨认着书签上的图案,没听见脚步声靠近。
“噢,你醒了?”
闻声裴哲吓了一跳,他转过头,对上穿家居服的赵以川。
心跳在这时落拍,缓掉一秒钟后再次重拾正常节奏。不合时宜地,裴哲竟感觉自己被一丝酸甜的快乐占据,就好像梦的最后他即将不再孤身一人。
是赵以川的家。
毫无疑问,符合逻辑。
赵以川已经问第二句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裴哲摇头,手指揪住毛绒毯子再放松。
赵以川看上去只是暂时离开,手里端着玻璃碗,装满到2/3的地方,车厘茄、蓝莓、芒果,正好凑出一团鲜艳三原色。
赵以川自顾自地走到飘窗边放下玻璃碗,坐得随意,一条腿自然地架上膝盖抵住桌角。他打了个哈欠,继续拿起那支滚落在大理石台面的笔,勾画两行后又去够蓝莓。
凑到嘴边刚要吃,赵以川想了想,改成递给裴哲。
大约喝了酒的脑子都需要很长时间恢复思考,所有反应都成了下意识。裴哲看清他的意图后摊开两只手,往前坐了坐。
像投喂小动物似的,赵以川突然想。
松开手,蓝莓落到裴哲掌心,和想象中的画面一模一样。
嘴角不经意地向上扬,很快被他强行压制。
果香和沉甸甸的重量唤醒了麻痹的感官,裴哲眼神发直,低头吃一个,蓝莓的甜味在唇齿间扩散,终于帮他找回了语言能力。
只是一开口,声音仍有宿醉的沙哑。
“……我在你家啊。”
语毕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但赵以川依然回答了裴哲:“昨天接到电话,楚畅说你喝醉了,让我去接。”
裴哲停止咀嚼动作,不安地看向他。
尽管他知道自己不发酒疯,多半也不存在醉后失言或失态,可他无端不愿意被赵以川看到。就好像那是裴哲不为人知的一部分,除非亲近亲友无法得见,赵以川显然没和他近那个地步,他还想维持形象。
但另一方面,裴哲怀着隐秘的惶恐,开始担心赵以川从此觉得他缺点变多。
好在赵以川似乎并不反感他,拿着笔看他时依然笑了,熟悉的有点坏的促狭:“裴哲,你喝多以后像闪电一样。”
“闪电?”裴哲眉心一皱,“什么闪电。”
“《Zootopia》里那只树懒啊。”赵以川学它的经典台词,末了说,“你昨天戳一下说一句,说话超慢,一个词一个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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