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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今晚不锁门”像轻飘飘的玩笑,赵以川不指望裴哲会照办。这是他们自东京回来后第一次一起过夜,偌大客厅隔开两端,他说完晚安回到了自己布置好的卧室。

闷不做声地洗了很久,赵以川差点把胳膊搓下来一层皮。

水温很烫,他全身都泛着红。

临睡前这股热度都未消退,他在柔软的羽绒被里躺了会儿竟有点冒汗,坐起身。赵以川习惯不穿上衣睡觉,嫌热,四月初,虹市已经开始升温了。

他看一眼虚掩着的门,索性还是把睡衣脱了,只穿一条宽大的睡裤重新躺下。

时间已经走到新的一天了,周六,他没有别的工作,可以享受一个睡到自然醒的早晨。但赵以川想着裴哲回来,又没问裴哲第二天会不会安排其他,他们可以游泳,或者打网球,反正已经约好了的……

脑海中笔记一条一条地浮现又消失,赵以川终于不再兴奋了,困意压在他薄薄的眼皮上。他翻了个身,抱住另个多余枕头,长长的一个哈欠。

门就是在这时被推开,很轻的一声响。

紧接着,挨近地面的感应灯带亮了,赵以川一愣,正要出声,先一步听见裴哲问他:“你睡着了没?”

赵以川撑起身,手肘压住枕头带得一边肩稍高。

感应灯似乎只能照到膝盖,再往上,就是光影交界的朦胧了。裴哲规规矩矩地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似乎是绸的,随着呼吸,有深色的光偶尔一动,短暂得仿佛错觉。

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真睡不着了。”

赵以川眼眸一垂,忽略加速片刻的心态,往大床的一侧挨去,给留出半边。

“来吧。”他把抱在怀里的枕头也平整地放好。

裴哲“嗯”了一声,没什么多余的话。

他踩着地毯过来,连声音都轻得不易察觉。坐下时微微塌陷的不止床垫,还有赵以川心脏被那枚灰尘似的指纹反复按压过的位置,几乎有了裴哲的记号,他一来,那地方就催动了酸楚与快乐一起加速分泌。

和铺开又拼在一起的榻榻米不一样,这张大床是个太过暧昧的空间,四面垫高,手往外伸时摸不到实处,连带着情绪都患得患失。

裴哲安静地背对赵以川,把一半的被子往身上裹。

感应灯带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房间重又陷入夜色,赵以川在黑暗中睁着眼,他伸出手就能抱到裴哲的距离,他能感觉裴哲的呼吸有点急促,也许因为他刚从海拔高的H省回来不太适应。

他应该快点睡觉,催眠自己,别在意多了一个人的温度。

可假如赵以川做得到——

他做不到。

他就没法对裴哲无动于衷。

“裴哲……”赵以川张了张口,声音竟然又干又涩有点哑,“那个,你……最近失眠严重吗?”

无关痛痒的一句话,裴哲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问这个干什么?”

赵以川说:“没失眠也不会过来吧。”

片刻后,身体摩擦被子的声音响在耳畔,赵以川的眼睛适应了过分昏暗的环境,他看见裴哲转了个身正面对他,被子一直遮到鼻子以下,所以说话就瓮声瓮气。

“是有点。”裴哲像叹息似的,“我高反了好几天,不太舒服。”

赵以川朝他靠近,伸手盖住裴哲的眼睛,手指揉着他的太阳穴和后脑。

“这么辛苦,下次别自己去了不行吗?”

“不至于。”裴哲眉心放松了点,“但这个别人还真取代不了,我必须亲自看情况。还有很多关系都得沟通,又是高海拔,又喝酒……”

他的声音缓缓低下去,接连几日的辛苦终于有了一个小口可以倾泻出来。

H省位于西部高原,启荣科技早在刚起步时就已特意在那边设立办事处。

虽然条件艰苦,回报却比想象中优越太多。他们在接触碳排放这块的计算模型前有一套水源和空气的监测系统,经过多年开发更新,已经十分完善了。

现在政策就是要绿色发展,许多企业一旦准备进驻高原搞项目,环保指数是硬标准,直接决定了他们的生死。启荣科技垄断了几个高原省份近90%的市场,在新的模型成熟前,这套系统时至今日都是他们收入的一大来源,况且直接和市政建立合作,稳固又长久。

但裴哲知道依赖某个产品和某项特定业务无异于坐吃山空,他这次无论如何要跟着林南知来,除了有必要结交相关人脉、实地勘察盐湖开发条件,还有就是,他想借此机会打入星鸿牢不可破的合作圈子。

矿藏产业特殊,星鸿接洽的甲方除了国字头偶尔还有军字头,林家的关系网据说能直达好几个中枢部门。盐湖开发,不仅是有利可图,更因为有特别任务在里面。

启荣科技要真能借此提供技术支持,和星鸿联手,再加上启荣集团总部的资金支持,未来说不定会啃下最难吃的一块肉。

啃的难度越大,未来回报就越是丰厚,裴照雪明白得很,所以哪怕集团高层还在吵要不要予以支持,她已经默许了裴哲放手去做了。

她不是不心疼裴哲,但她也最后才考虑裴哲的辛苦。

这一点上,裴哲和她一模一样。

裴哲可以无所谓,先把身体极限放在一旁,赵以川却听不了这个,等他说到跟财政那边一起吃饭时吓人的高原青稞酒,脸都白了。

“下次不能这样!”赵以川严肃地提醒,“你身体会搞垮的。”

深夜,他声音竟十分有力,裴哲为之一振,半晌,都不知该怎么回应赵以川。

他听出赵以川的责怪,担忧,心疼……

以及沉甸甸的在乎。

赵以川大他两岁,是他半个学长,所以有的时候字里行间都是掌控欲,奇怪的是,“不许这个”“不能那个”明明听着讨厌,他这么说,裴哲却不反感。

“知道了。”裴哲低声说。

因为后半夜,他的腔调格外乖巧顺从。

赵以川拍拍他的后脑,问:“现在呢?聊了会儿……睡得着吗?”

裴哲伸手,想拽赵以川的衣角——这算他一个不为人知的小习惯——扑了个空,有点尴尬地想收回,又嫌太刻意就装作很镇定地贴上赵以川的腰。

微烫的劲瘦的细窄却有力的,肌肉在他掌心与呼吸同频轻轻地恍如亲吻。

也像某种暗示。

“试试看吧。”裴哲半闭着眼不设防,口无遮拦,“你身上味道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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