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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远意怎么把你扔在这儿?”夏槐说话一向刻薄,和他在镜头前乖巧的形象天差地别,“他既然要你,又觉得你见不得人?”

“请让一让。”方斐不卑不亢地说。

“你们刚才做过吗?在办公室?你脸色很好看。”夏槐偏不,越发阴阳怪气,“方斐,我真的很好奇啊,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像性冷淡似的,上床是履行义务,几个月都不做一回。跟了他……居然愿意给他干?是他给你的够多,还是干得你够爽?”

方斐皱起眉,明显被他激怒了。

光是观赏他难得要发火的样子在夏槐心里都值回票价,他掏出一支烟点了,轻佻地朝方斐吹一口雾:“我倒无所谓,反正你技术烂得要死。”

他口不择言,方斐反而意外地冷静下来,想起杨远意几分钟前的微妙表情。

“也许是你的原因呢?”方斐波澜不惊地说,“听说陈遇生约学长几次就已经腻味了,何况我们在一起那么久。”

夏槐涂了粉,本就白皙的脸“唰”地一声褪去所有颜色。

他被戳中痛点却无法反驳,勾搭上陈遇生以为至少可以捞几个像样的资源,结果对方没多久就因为别人把他忘了。尽管一开始目的达到,现在圈内都知道他是被陈遇生嫌弃的,谁都不肯再轻易接招。

主意是何小石出的,夏槐对他发了无数次脾气,这会儿被方斐说出来更是犹如羞辱。他下意识以为何小石又在搬弄是非,正要撒泼,方斐推开了他拦路的一条腿。

方斐冷冷地瞥了夏槐一眼,连“让开”都懒得说。

夏槐一怔,他记忆里的方斐眼神不是这样,漠然又嫌弃,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他突然有种恐怖的念头:方斐真的已经揭过那一页了。

走进电梯,方斐绷着的那口气黯然吐出。

他一直不希望两人再见面时唇枪舌战,分手闹得已经够难看了,可事与愿违,他们终于还是反目成仇——傅一骋总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把这段感情看得那么重要,夏槐从当年的试镜被刷、而方斐却被选中开始,大约就没了相爱的耐心。

夏槐心眼很小,急功近利,方斐与他相反,他们注定无法长久。

见过夏槐后方斐情绪一直不太好,吃饭时傅一骋察觉到,险些又把好友相聚变成了批判方斐的前任,自觉没意思,换了其他话题。

“对了,”他喝了口啤酒,“这周末第一期节目播了,我看了下,应该很能给你吸粉,搞点什么‘意难平’人设。”

方斐“唔”了声:“无所谓。”

傅一骋深感他没救了:“这怎么能无所谓!炒作啊,我要是你经纪人,现在就把通稿安排起来,等播出后赶紧拉踩易绎,绝不能咽下这口气——可惜我不能,我是金视的工作人员。你经纪人不是很有本事嘛?”

“懒得理他。”方斐说,认认真真对付一只螃蟹。

傅一骋叹了口气:“阿斐,我在这圈子也干了好几年,但真没见过比你懒的。你倒佛系,就怕自己不注意到时候反被别人当了垫脚石。”

“我知道。”方斐谢过他,“能当垫脚石,起码说明我有点价值吧?”

傅一骋无奈地笑着摇头,当他说胡话。

第二天,金视的《演员的修养》节目开始正式进入宣传期。节目前期遗留问题、嘉宾问题,还有真真假假的所谓“瓜”引起一片混乱的粉黑大战。

不多时第一期如约而至。

节目热度节节攀升,传入方斐耳中时,他正在拍新电影的定妆照。

九十年代末的宽大衬衫,很有星岛上世纪男星的风采,方斐眉眼端正,隐约有股男子的古典美。造型师拿着一副眼镜犹豫,反复让他试效果。

拍摄间和外面只隔了一道墙,何小石探头进来,压低了声音:“方斐,方斐!”

方斐抬起头,坐在沙发的杨远意也看向他。

何小石没料到杨远意在这儿亲自监工,上次相见闹的乌龙余威犹存,他根本不敢看杨远意,几步跑到方斐身边,把手机伸到他眼皮底下。

“你看!”

社交平台,有个带V的大号三小时前发了几张截图,现在破五万转发,二十万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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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第一张出自综艺节目,方斐站得笔直,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他有点像在发呆,双唇微张,目光游离,看上去像个完全在状况外的木头花瓶。

但其他几张经过简单调色,都是几年前《荒唐故事》的片段。这部电影讲的故事涉及多角恋、不伦恋,颜色浓郁,气氛糜丽,基调阴沉,完整版只在点映时得到保留,现在网上搜到的是公映后删减了近10分钟的版本。

方斐这几年变化大,评论里的少男少女蓦地发现节目里话少冷淡苦情的生面孔还有很欲的一面,当场只剩下“啊啊啊啊”。

微黄的色调,方斐那时没有现在那么单薄,青涩但风华正茂,肌肉线条好看而不夸张,剃很短的平头,三分野性七分内敛的荷尔蒙顺着屏幕扑面而来。

他搂着饰演剧里美艳寡妇的洛乔安,睫毛微垂,虔诚又狂热地触碰她的肩头;在灯红酒绿的街头迷茫地伫立,咬一根烟,衣服松垮地掀开了大半领子;在狭窄的同居鸽笼中翻开书,因为热只穿背心短裤,汗津津地靠在窗边被女友亲吻,神态漫不经心。

最后一张方斐单腿屈起,坐在天台上,星岛的朝霞烧红整片天空。

他举着空了的可乐瓶,当望远镜看向远方。

拍摄时他红无数次的脸,又在结束后每天被某人堵在房间里,“逼迫”着让他释放出内心。可方斐太久没看这部电影了,几乎忘了自己的表情居然是这样,很陌生,又说不出来的熟悉——仿佛这才应该是他。

耳中嗡嗡作响,方斐没发现杨远意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侧。

屏幕暗了,有只手伸过来重新点亮它。

方斐慌乱地转过头,看见杨远意含着笑,指了指那个文案:“我记得。”

“杨导?”

“这张图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你在和楚导争论一个情节。”杨远意笑得更深,“从那天起,我就觉得我不会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