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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琛离开不久, 霜月便让人准备了热水,进门伺候顾晚卿沐浴更衣。

起初顾晚卿还没注意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直到下水前, 在旁边的伺候的霜月愣愣盯着她的身子眼也不眨地瞧, 脸上逐渐爬满可疑的红。

顾晚卿身形微顿,顺着霜月那丫头的视线,垂眸看了眼自己。

雪色上凌乱开着惹眼的红梅,颜色深浅不一, 很难不让人遐想连篇, 也隐约可知晓昨夜那场风雨来得有多猛烈。

少女红着脸沉入了浴桶热气腾腾的水中, 热水浸泡后,舒缓了四肢的酸软感, 却让撑裂的伤口隐隐作疼起来。

顾晚卿揪着眉, 目光沉沉地望着水面,心里将卫琛此人暗骂了千百遍。

卑鄙无耻下流!

以前的克己守礼,清心寡欲都是装的吧!

还说什么昨夜已经很克制了, 看顾晚卿身上的“惨状”,是个人都想象得到他有多凶猛……

卫琛那家伙!简直人面兽心!不要脸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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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穿破云层,将帝京万物镀上暖软金芒。

卫琛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太傅府, 留下昭澜保护顾晚卿。

就怕荀岸不死心,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他出府后,在街口马车上与苏照会合。

按照卫琛的意思,苏照刚将顾晚相那个蠢货扔进了刑部大牢的普通牢房里,要关他几日, 让涨涨记性。

“要我说, 你就该让刑部的人好好招待他一番, 让他吃些苦头才好。”

“就这么关他几日,未免也太宽待他了。”

苏照抄着手,靠在车壁上,嫌卫琛对顾晚相太宽容。

这不像是他的性格,毕竟在西域沙场上,卫琛作为大军的军师,那可是杀伐果决,心狠手辣到极致。

不然军中那些将士,也不会在背地里给他起个“玉面阎罗”的称号。

说他人长得俊美,看着一副文弱样,但手段却比谁都狠辣,杀敌也凶悍,堪比索命的阎罗王。

像顾晚相这种吃里扒外,暗中投敌的蠢蛋,早该杀了才是。

不过念及他是顾晚卿的兄长,苏照也知道卫琛不会对他下手,却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宽容于他。

“今日大喜,不宜见血。”与苏照相对而坐的卫琛也抄着手靠着车壁。

他一夜没睡,这会儿正闭着眼养神。

再者,顾晚相只是蠢了点,心地并不坏。

他若是因为这件事受了伤,只怕顾晚卿会为此自责难过。

卫琛不想她那样。

苏照:“那昨晚你和顾晚卿……”

他话落,因觉得不自在,还轻咳了一嗓子,没好意思一直盯着卫琛看。

昨晚苏照和昭澜随卫琛一同去的那间酒楼,不过当时他留在酒楼外策应和善后。

所以并没有和卫琛他们一起去太傅府。

不过顾晚卿被下了药的事,苏照还是知道的。

他留在酒楼善后时,将那房中香炉里的香灰查验过,确实是媚药。

所以昨晚顾晚卿应该会很难受……而卫琛又在太傅府中过夜,眼下一副一宿没睡的样子,实在很难不让人往那方面想。

卫琛没睁眼,更没有回答苏照的意思。

他闭目养神着,呼吸十分平稳,面上分毫不显,倒是让人无法揣摩。

“那沈复生对她用药的事,你说了吗?”苏照知道那事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自觉换了个话题。

果然,一直没有理会他的卫琛掀开了鸦羽长睫,深不见底的眸子不偏不倚正好望住对坐的苏照:“没有。”

男人冷冷吐出两个字。

苏照愣了一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你怎么不说?你这样,顾晚卿不得误会是你……”

“你就不怕她将你想成那种下三滥?”

卫琛复又合上了眼帘,“她心中对我成见太深,不会信的。”

至少对现在的顾晚卿而言,荀岸更值得她信任。

在她眼中,他卫琛就是个性情大变,变成了一个无耻卑鄙之人。

所以哪怕他告诉顾晚卿,昨夜她被那沈复生下了药,他所做的一切是为她减轻痛苦。她想来也是不信的。

何况,昨夜卫琛失控后,也确实生出许多私心。

一晌贪欢,倒也不全是为了替她解除药效。

所以他实在没办法冠冕堂皇的拿媚药作为欺负她的借口。

毕竟昨夜他的一再失控和放纵,也确实对得起她骂的那句“卑鄙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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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太傅府千金出嫁,嫁的还是当今丞相卫琛。

这亲事,在京中称得上一等,文武百官,自然个个都要来凑热闹。

因是当今陛下赐婚,行礼时,难得出宫一趟的圣上,倒是屈尊降贵,到卫琛的新府邸小坐了片刻。

也因此,顾晚卿同卫琛拜堂时,没敢懈怠丝毫。

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龙颜,给太傅府带去滔天的麻烦。

此次成亲大典,比她之前和荀岸未完成的大典更累人。

卫琛置办的凤冠很重,行过全礼之后,顾晚卿感觉自己脖子快被压断了,酸疼得厉害。

偏偏她还不能表露半分,只能悄悄隔着半透明的薄纱盖头狠狠瞪那男人。

他一定是故意折腾她,才将凤冠做得这么华贵,也不知道废了多少黄金来打造。

还有她身上的喜服,裙摆上金线绣的凰鸟栩栩如生。

也不知道从哪儿找的绣娘,绣工如此精巧。

将这喜服与当初她与荀岸成亲时的喜服一对比,高下立见。饶是顾晚卿不想承认……但她心里确实更喜欢卫琛为她做的这身喜服。

非常合身,款式花纹也都很合她心意。

唯一令顾晚卿介意的是她喜服里头贴身的那一小件衣物。

因着今日大婚,她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换了新,且从里到外都是喜庆的红色。

今晨顾晚卿沐浴完后,霜月伺候她更衣,拿来崭新的正红色肚兜和里衣,一件件为顾晚卿穿上。

当时顾晚卿便被那肚兜上绣的一枝红梅吸引了目光,奇怪了好一阵,不明白其花样怎的如此别致。

按理说,大喜的日子,她连肚兜上都该是鸳鸯戏水一类寓意夫妻恩爱的图样才是。

怎么也不该是一枝红梅不是?

顾晚卿询问过霜月,霜月只说是卫琛派人送来的。

成套的衣服首饰,从里到外都是他置办的,所以她也不清楚。

于是顾晚卿没再多问,乖乖换了衣服,梳妆打扮,然后在闺房中静等卫琛来迎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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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礼成,顾晚卿正式成了卫琛的妻子。

这场婚礼流畅顺利,无人叫停。

所以礼成后,顾晚卿被下人们送去了后院准备的婚房中,静等入夜,卫琛回房来掀她的盖头。

至于卫琛,他眼下还要留在前头待客。

只让昭澜去后院守着,又让人给顾晚卿做了些吃的送去。

怕她在房中等太久,饿着了。

屋内红烛静静燃着,随着窗外夕阳西落,夜幕降临,床畔的顾晚卿终于坐不住了。

她没想到成亲这么累人,怕自己没等到卫琛过来,先被头上的凤冠给压断了脖子。

所以她考虑再三,果断掀了薄纱的红盖头,又着手将凤冠卸了。

霜月恰好端着饭菜进屋,看见顾晚卿在卸行头,忙不迭将东西放在桌上,跑过去:“小姐,不可啊!”

“姑爷还没回屋呢,您怎么能自己掀开盖头……”

“……还有这凤冠,现在还不能卸的!”

“您这样会不吉利的……”

霜月焦急的说了一堆,顾晚卿一个字没听进去,还是将凤冠卸了下来。

就差把盘起的发髻也拆了,将青丝披下。

“这婚事本就不是我属意的,我管他吉利不吉利?”

顾晚卿话落,拎着裙摆下榻,去了桌前:“霜月,还是你懂我,知道我饿了,为我准备这么多好吃的!”

霜月:“……”

她捧着凤冠跟上顾晚卿,见她一副不打算将凤冠和盖头复原的样子,愁得眉头都拧紧了。

却又拿顾晚卿没有办法。

于是霜月只好将沉重的凤冠小心翼翼放好,一边在心中感叹卫小三爷大手笔,一边朝顾晚卿走去:“这些都是姑爷让人准备的,他怕您饿着。”

话落,霜月又不死心道:“小姐您看,姑爷对您这么好……不然吃完东西后,咱们还是将凤冠重新戴上,再盖上盖头可好?”

顾晚卿看她一眼,神色诧异:“卫琛安排的?”

她倒是没想到,那男人竟有如此体贴的一面……明明她现在所受的苦难都是他强行带给她的,这种时候又来向她施恩,算什么?

顾晚卿没有答应霜月,只是思量了许久,在吃与不吃卫琛安排的饭菜之间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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