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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襈?

康熙拧眉, 再没想到那林子钰幕后之人竟跟他扯上了关系。毕竟他自小在惠妃身边长大,受其照顾颇多。连其生母卫氏那个妃位,都是惠贵妃开口帮着求的。他对惠贵妃母子一直感激颇深, 且视他们为依靠。

好端端的, 该不至于自毁长城且损人不利己。

但……

经历了好大儿自服绝嗣药的骚操作后, 康熙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再不觉得有什么事儿是不可能的了。

他皱眉思索片刻,到底还是喊来了胤禛那个断案小能手。

唔, 保泰忠心有, 但能力实在欠缺了些。才这么几日, 就把林子钰那个最重要的嫌犯给审死了。再让他负责下去,天知道会不会线索尽断。

保泰:……

在刑部多年, 胤禛早就成了个明察秋毫的断案高手。从知悉林子钰冒死告御状, 把大哥掩藏了十几年的秘密悉数告知皇阿玛的那天起。他就一直默默调查着,尽可能地搜集证据,先把那林子钰钉死在居心叵测甚至诬告上。

再等皇阿玛消消气,问出大哥如此决绝的真正原因。

劝着他诚恳些, 认认真真地给皇阿玛认个错,先走出宗人府再做计较。

虽然那林子钰籍籍无名, 最值得称道不过是四十二年中了进士、四十四年受雇成了二侄女跟九弟的大掌柜。数月之后便失去踪迹, 再有消息就是在圣驾往畅春园的必经之路上。

可供调查的东西少之又少, 但胤禛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什么事情但凡做过,就一定会留下些许痕迹。

只要大胆假设, 耐心求证。

找到相关证据、证人,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林子钰那边线索少,不好查证, 那就从畅春园或者皇阿玛身边入手。能准确掌握帝踪,避过那么多侍卫让那林子钰顺利到达御驾前,可不是等闲之人能办到的。

可惜……

胤禛皱眉,可惜皇阿玛恐他有所偏颇,竟直接绕过他把事情交给保泰。让他无法合理合法地接触一应嫌犯与可能关联之人,无法进一步核实。

只能整理好这些,回头找保泰堂弟喝喝酒了。

胤禛正摇头叹息呢,就有乾清宫伺候的小太监过来传话:“皇上有命,雍郡王即刻往乾清宫见驾。”

“儿臣谨遵皇阿玛口谕,这就前往。却不知皇阿玛匆忙相召,所为何事?”

他问话的同时,他身边大太监苏培盛赶紧拿了个大大的红封塞进那小太监怀里:“辛苦公公来这一趟,给公公吃茶。”

小太监虽不显,但却是梁九功相中的小徒弟。

特特派来,就是为了给四阿哥些许提点的。四阿哥不问,他还得想法子透露一二呢,更何况还有这么大个红封?

小太监笑:“苏公公客气了,小的前来就是来给雍郡王传口谕的。裕亲王早早进了宫,跟皇上禀报,那林子钰受刑不过已死。咽气前留下些许供词,皇上殊为震惊,命人宣雍郡王见驾。”

心心念念的机会说来就来,胤禛喜出望外。

果然,到了乾清宫昭仁殿后,皇阿玛毫不啰嗦,直接就把那张写满了铅笔字的所谓供词交到了他手上。

“八弟府上?”胤禛眉头微皱,也是唬了一跳。

不过他跟康熙意见一致:“八弟自幼长在延禧宫,多受惠贵妃娘娘照拂。他也向来对娘娘至孝,对大哥万分尊崇。不管从感情还是利益的角度,他都没有坑害大哥的理由。”

“当然,世事无绝对。有些时候,看似不可能中往往隐藏着真相。而且这上头写着八阿哥府,可并非八阿哥。也许,这幕后之人隐藏在八弟府中,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到底是什么,儿子也不敢擅做定论。只请皇阿玛开恩,允许儿子参加到调查之中。让儿子能用自己这些年所学把幕后黑手抓出来,还事实以真相。就,就算大哥有些事情上处理的过于不妥,也不是歹人肆意坑害皇亲的理由……”

胤禛跪下,又双叒叕自动请缨。

这一次,康熙没有反对。

而是严肃认真地看着他:“既如此,此事便交于你。望你仔细查验,无枉无纵,也无故意偏颇。否则自此而后,你就别想再回刑部。就算日后朕大行,也会留遗命于新君,断不许藐视律法之人司国家法度之事。”

直接釜底抽薪。

彻底撵出大清司法界警告。

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渐渐爱上为苦主申冤、将歹徒正法,积极推进满汉同法等的胤禛:!!!

结结实实被威胁到,再度跪下,肃容正色道:“皇阿玛放心,儿子虽不才,却一直兢兢业业办案,从未敢对大清律有丝毫亵渎冒犯之心。”

康熙点头:“朕相信你,也盼着你能不辜负这份信任。别像你……”

别像你大哥似的,说的都比唱的还好听。结果……

康熙狠狠皱眉,一想到那逆子,心里就忍不住怒火翻腾。头痛欲裂,眼前都隐隐有些发花。

胤禛大惊,赶紧喊太医。

一番诊脉之后,太医瑟瑟缩缩缩道:“微,微臣启皇上,您这……这属于情志刺激,暴怒血菀于上……颇,颇有些中风之兆,还请万万保重龙体,免得……免得情况愈发严重,致晕厥仆倒。”

现在全京城谁不知道啊?

皇上最最疼爱的直亲王自己给自己吃了绝嗣药,还诓骗皇上是因为当年旧伤而导致这么些年直亲王府再没有新生儿诞生。

将一代帝王傻子般戏耍,皇上暴怒,郁结于心。

却不许任何人提及,前头劝着他舒缓心情,以身体为重的几位同僚都多多少少挨了板子。倒霉催的太医既不敢隐瞒皇上病情,又怕自己一脚踩在皇上痛脚上,也被拉上行刑凳。

再没想到皇阿玛病情能有这般严重的胤禛大急,伺候他喝了药之后,就赶紧出宫。一路快马加鞭,往宗人府大牢方向而去。

“四弟,你……你该不会也被皇阿玛关进来了吧?”伊凤惊恐,小疑问脱口而出。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看得胤禛唇角微僵:“大嫂误会了,如今弟弟被皇阿玛任命彻查林子钰状告事。此番是例行讯问,并非被关。”

啊这……

嘿嘿。

胤俄兴奋搓手:“爷就知道,虎毒不食子。皇阿玛就算再怎么生气,也舍不得将咱们哥几个关在宗人府大牢太久。这不就派四哥来了吗?”

胤禛冷冷一眼扫过去:“爷来,与你什么时候能出去有何干系?”

“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皇阿玛若不是有心放过,又怎么会让四哥这个老鼠来守米缸?嘿嘿,全大清哪个不知道,四哥最最崇敬大哥啊!”

啪啪!

胤禛连拍了他那大脑门两巴掌:“清醒了没?想起爷不仅崇敬大哥,还在刑部历练多年,最是公正严明,执法如山了么! ”

说完,他瞧也不瞧胤俄那怒气冲冲的脸,只对大哥拱手:“弟弟有些话要与大哥单独说说,还请您与弟弟来外间详谈。”

胤禔安抚地拍了拍伊凤手背:“福晋莫忧,爷去去就来。”

“爷……”伊凤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咬唇:“要不……”

要不你还是坦白从宽,把我招出去吧!

横竖我辈子为人,什么如何富贵,什么新奇新鲜的都体验过了。能以一己之力,让大清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瞧着你年纪轻轻当上直亲王,两个女儿文韬武略,各有其才。

真的,真的于愿已足了。

看出她这未尽之意的胤禔皱眉,难得与她发了脾气:“胡闹!四弟找爷有正事,你个妇道人家跟去作甚?”

“伊尔根觉罗氏,你莫以为爷好性儿便任性妄为。否则惹恼了爷,仔细爷前脚出了宗人府大劳,后脚就往伊尔根觉罗氏府上理论。问问岳父到底如何教养的,纵着你这么胆大包天……”

胤禔难得啰嗦,把岳父母和两个女儿都捎上。

反常到让所有人目瞪口呆,胤俄甚至直呼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瞧见大哥一振夫纲。

伊凤却听得分明,这货怕她真去找皇上坦白从宽,跟她这放狠话呢。若她真敢豁出去自己一条性命,保住他们父子个,他也绝不会领情,还会迁怒她的家人和孩子们。

伊凤怕怕地举手投降:“好好好,不去就不去,爷你莫生气,莫让弟弟跟孩子们看了笑话去。”

知父莫若女。

爱蓝珠跟瑚图里宜敏比双双拧眉,总觉得阿玛和额娘刚刚那番话之间,隐藏着点什么她们姐妹两个所不知道的秘密。

可惜此时此地,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她们也只好压下满心疑惑,一左一右的扶着自家额娘,安慰不迭。

另一厢,胤禛把胤禔带到了一间干净屋子里后,就直直给他跪下。唬得胤禔往后一跳:“好好的,四弟这是在做什么?”

“不好,一点都不好。”胤禛摇头:“自从大哥入狱之后,皇阿玛每日里又气又恼。怒火攻心之下,竟有了中风之兆。弟弟来之前,刚伺候他喝了药。”

“什么?”胤禔大惊,死死拧住他的衣襟:“怎么回事,你给爷说清楚!”

“大哥应知,皇阿玛一直以有你这样的儿子为傲。除了太子之位,他老人家可以说给了您能给的,您想要的一切。骤然之间,让他知道一切,一切竟都是戏。他所有的愧疚心疼,都是来自于好大儿的将计就计,怎能不让他怒火中烧?”

“可便是如此,他老人家也一直维护您的名声。便被万千误解,也硬是咬牙没透过一字半句。只给了所有人等口谕,命不许求情。偏偏九弟、十弟、十四弟以死相逼,这才气得皇阿玛失去理智……”

胤禛眼角含泪,思路清晰地把自从他们一家四口被关进宗人府大牢之后,皇宫朝堂所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个清楚明白。

包括太子因何被禁足,林子钰身死,临终口供剑指八阿哥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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