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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倒一杯冰水,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可是手一直在发抖,玻璃杯重重地坠落在地上。

玻璃碎片掉了一地,他蹲下身一片一片地捡,这时候外套口袋里面的钻戒盒随之掉了出来,那本应该是在今天能送出去的,可是如今看来,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裴司琛将它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天刚好是十月十号。

晚上十点十分的时候,蓝山山顶准时放起了烟花,一整面山壁被烟花的光芒照亮了,转瞬即逝间烟花四溢,它们爬升到云顶的星,又溅落在呼啸的夜风里。

短暂的白昼过去,黑夜又一次重新降临。密密麻麻的乌云重新占领这片天地。长久的黑暗袭来,再也看不见任何明亮的痕迹。

按照原计划这璀璨夺目的玩意儿应该持续十分钟,但是只放了三分钟就中断了。

极速地绽放,又极速地被泯灭,全然是看人的心情。

徐妍隔了几天才来蓝山别墅看望裴司琛。

她再有半个月就要出国了,特意去C城各个地方攒了许多特产。这天也想把买来的东西给他们带一一份。

客厅里面关于生日主题的布置早就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而关于南嘉恩的东西却没有人敢去动。

岛台上摆着一个满满当当的烟灰缸。

转了一圈,也不见南嘉恩的人影。而裴司琛正在卧室收拾行李。

“儿子,你要出差吗?这才出院没多久怎么又要出去?”徐妍担忧地问,又帮忙和他整理着衣服。

“不出差。”裴司琛回答道,“只是去一家新投资的酒店。”

“啊?这也要你亲自过去看看吗?”徐妍不理解,“要不让陈助理去看看吧,你腿不是还没完全好吗?”

“没事,就去住几天。”

徐妍又突然想起来,问:“嘉恩呢?”

“他走了。”裴司琛说话声音很冷静。

“啊?去哪里了?”

“他不会回来了。”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徐妍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裴司琛说完后,又想去拿床头柜的烟盒和打火机,徐妍也没有阻止他,她觉得儿子心里也难受,又问道:“roro呢?”

“不知道去哪里呆着了。”

“你和嘉恩都不在家,小狗怪可怜的。”徐妍慢声说道。

裴司琛认为狗每天好吃好喝好玩地供着,也不用工作,瞧不出有什么可怜样。

“虽然家里有阿姨照顾着,但是晚上这家里也没人,要不我带它几天吧。”

裴司琛没说好和不好,只是把roro平时吃的狗粮和玩具等等物品交给了徐妍的司机。

roro就这样被送走了,可能以为是要出去玩,狗脸依旧明媚灿烂,很开心地跳上了徐妍的车。

裴司琛一个人站在空旷的房间里,四下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他要被这样的寂静压抑得喘不过气,于是也推着行李箱离开了。

纵使给自己安排了很多工作,裴司琛还是走不出来。

几天后越闻博也回C城了。

越闻博从乡下茶田历练了一遭,人都被晒黑了一圈,对于裴司琛的事情有所耳闻,他想让自己的兄弟开心开心,大力拍着裴司琛的肩膀说:“不要把坏心情闷在心里,会得病的。”

私人包间里,裴司琛一脸无所谓,酒喝了半圈,又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

“你到底抽了多少?我天。”

越闻博看着一盒的烟,着实震惊,“喂,你别把自己抽没了。”

他想为裴司琛安排一场激情澎湃的聚会,没想到直接被裴司琛冷漠地拒绝了:“不去。”

越闻博过几天就要再次去西南了,两个人在许久未见的状况下还是去了拳击馆。

裴司琛很熟练地戴上手套,和陪练比赛。

倒霉的陪练节节后退,这看得越闻博脑瓜子疼,他半闭着眼睛,不太敢直视。他觉得裴司琛失个恋跟走火入魔一样,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裴司琛从拳击台走下来,仰起头喝了半瓶水。

“你不是身上还有伤吗?不想活了?”

“死不了。”裴司琛不在意地说道。

“我说谁没分个手、失个恋,你没有南嘉恩就不想活了?”越闻博喋喋不休,他觉得裴司琛消沉颓废了不少,“你振奋一点!”

他本来只是想说到那个意思,但是从裴司琛此时的表情看来,事情正在向不正常的方向前进。

从拳击馆走出来后,越闻博充当免费司机,正转着方向盘想把裴司琛送回酒店,副驾驶上的人却指了另外一条路。

“哦?你大晚上去你妈那里做什么?想你妈啦?”越闻博嬉皮笑脸地看向他,即使朋友非常难过,他还是想说些损话。

裴司琛侧过头,目光睥睨之下好像要吃人,“我要去接狗。”

“接狗干什么?”越闻博还是转了个弯,“天呐我以为你已经放任自流了,对自己身体都不在意了,再下也并不害怕自己残疾……狗,那条狗是叫肉肉吧?肥嘟嘟的,我在茶田的民宿都养了一条狗,不过是中华田园犬,没你家狗那么胖……”

“越闻博,你开个车屁话真多。”裴司琛平静地说道。

“骂我做什么?你现在旁边能有一个和你聊天谈心的朋友就偷着乐吧。”越闻博大声说道。

喧闹,非常喧闹,裴司琛调高了车载音乐,又习惯性地去拿打火机。

开到裴司琛父母家,越闻博看着他家这别墅,又哇了一声,进去后笑口常开地问候他的父母。

“小越,这下真是好久不见了。”

“阿姨,你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裴司琛懒得听越闻博这些废话,问徐妍:“妈,狗呢?”

“哎哟,忘了跟你说最近roro拉肚子了,我下午给他喂了点药,现在还在窝里呆着呢。”

裴司琛去狗窝边看了一眼,roro没有什么精气神,看见是裴司琛来了,很小声地嚎叫了几下,又焉焉地趴下去,耳朵也不怎么动了。

这还是狗第一次生病。

“妈,我带狗去一趟宠物医院。”

越闻博又作为狗和裴司琛的免费司机,开到了市区一家正规的宠物医院。

一番常规检查后,医生说可能是最近降温,狗受凉了,于是便给狗开了一些药。

“这狗生病怎么比我还贵。”越闻博拿着单子,忍不住吐槽,“还是我家大黄狗皮糙肉厚,也不怎么生病,而且他还会自己去找草药嚼,多省心的狗。”

roro今晚还得在宠物医院里呆着,裴司琛走出来又拿了根抽着,似乎命就跟烟吊在一起了。

越闻博懒得说他了。

然后裴司琛拿出手机,面不改色地往上面发了一张狗输液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