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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为有西方板蓝根之称的二十一世纪万能神药,百服宁的退烧效果没得说。没等张潜指挥着御医孙安祖和大小姐任盈盈两个,手忙脚乱地将任琼胳膊上的绷带剪完,后者的高烧症状已经开始消退,憔悴的面孔上,隐约也有了生命的光泽。(注1:如果在国外看家庭医生,最经常给开的就是扑热息痛,无论是啥症状。)

孙安祖原来之所以认定了患者无力回天,最大难题就在于患者任琼邪热难退,药石无用。此刻发现任琼的额头已经不再发烫,且汗出如浆,顿时惊喜莫名。握着剪刀的右手,不停地哆嗦,好几次,差点把剪刀戳在自己的左手上。

而大小姐任盈盈,先前听孙安祖解释过,只要邪热开始消退,就是药物遏制住了邪毒的攻势,心中更是惊喜得不能自己。没等将手里的脏绷带扔掉,就想跪下给张潜磕头。

“别,别,别,早着呢,这才是万里长征第一步!”作为一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张潜最受不了别人动不动就跪,哪怕对方先前还辱骂过自己。因此,果断将身体躲在一边,连声解释,“出了汗,退了烧,只解决了表面问题,真正麻烦还在后头。你有给我磕头那功夫,还不如去外边催催,烈酒和盐水什么时候能到。”

“仙师,仙师,烈酒到了,盐水也准备好了,都准备了两大木桶。一起给您摆在门口了!”小胖子任琮讨好的声音,在外边迅速响起,隐约还带着一丝哽咽,“先前,先前看您忙,就没敢打扰您。我阿爷情况怎么样,您刚才说汗发出来了?!”

“退烧了,就是你们平常说的邪热。出汗是退烧的表现之一!”对于努力帮过自己忙的小胖子任琮,张潜的态度要好得多,想了想,尽可能地为他解释。“你要是不放心令尊,可以进来看看他。不过记得提前打了盐水洗手洗脸,顺便再用盐水漱干净嘴巴!”

“哎,哎,我洗,我这就洗!”小胖子任琮喜出望外,连声答应。话音落下,又顺口问道:“仙师,你呢,你需要洗一下不?”

“我?”张潜愣了愣,这才意识到,对别人提的卫生要求,自己一条都没遵从。顿时,脸色微红,讪笑着回应,“洗,麻烦你也给我弄个脸盆和杯子过来。好在绷带还没剪完,还没到为令尊处理伤口的时候。”

“是,仙师!”没想到自己还能给张潜查缺补漏,小胖子激动得连声音都开始发颤。

“你们继续剪绷带,我出去一下。还有,不要叫我仙师,叫我张少郎,或者张公子,都可以。”扭头对孙安祖和任盈盈两个吩咐了一句,张潜迈步出门。

“是,张,张少郎君!”孙安祖和任盈盈两人都愣了愣,然后果断做出了正确选择。

公子是官宦之家儿孙才能有的称呼,平素如果周围没有外人,叫也就叫了。如今正厅里还坐着一位如假包换的小国公,该遵守的忌讳,大伙还是不要故意去犯。

“仙,张少郎君!”管家任福的反应,也不比孙安祖和任盈盈慢。抢在其他家丁“冒犯”高人之前,带头改口,“张少郎君要净面是吧?盐水已经给您打好了,任四,任五,任六,你们几个还不把脸盆和茶杯,给张少郎君拿来!”

立刻有家丁如众星捧月般围拢过来,端脸盆的端脸盆,端杯子的端杯子,伺候张潜洗脸,洗手,漱口。然后又拿来崭新的手巾,小心翼翼帮他擦干净了脸上和手上的水渍。

张潜依旧无法适应被人伺候,特别是被一群大老爷们伺候,硬着头皮坚持到漱口完毕,赶紧分开众人,转身直奔放在病房门口的两个木桶。“哪个里边放的是酒?”

“这个,仙,张少郎君请看!”刚刚洗漱完毕的任琮,屁颠屁颠地凑上前,亲手为他掀开了一个木桶盖子。

“你还是叫我张兄就行!”张潜从旁边拎起一只木头勺子,一边舀酒水,一边吩咐。

“那,那怎么行。仙,张少郎君救了我父亲的命!”任琮却坚决不肯答应,摆着手连连后退。

“能不能救下来,还要两说着呢!”张潜瞪了他一眼,皱着眉头补充,“况且你先前帮过我,我帮你也是应该。除非你觉得,张某不配跟你攀交情!”

“张,张,张……张兄,小弟这厢有礼了!”自家父亲的性命悬在别人手里,任琮不敢违抗,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儿,才终于又将“张兄”俩字叫出口。

“酒的度数不够!”张潜没功夫继续跟他在繁文缛节上浪费时间,瞪了他一眼,将酒水放在嘴边,仔细品尝,“闻起来就知道不够。你们这里没有烧酒么?烧刀子,三碗不过岗那种?!”

“没,听都没听说过!”任琮绞尽脑汁拼命想,也没想出烧刀子是什么东西,只好老老实实地摇头。

“长安城中,最烈的酒,就是三蒸三酿的刘伶醉。但是距离张少郎君说的,三碗不过岗,还是差了许多!”小国公段怀简有心跟高人结交,主动在一旁补充。

“那就算了,只能用盐水了!”张潜丢下勺子,遗憾地摇头。

即便身为二十一世纪文科生,他也懂得一个基本的常识,酒精想要消毒,至少得达到七十度。而任琮精挑细选出来的酒,乃是粮食所发酵酿制,根本没经过任何提纯。

往高了说,这些酒也就能达到十一二度,跟后世的烈性啤酒差不多。给酒鬼解馋都嫌弃不够劲儿,更不用说拿去给伤口灭菌!

正郁闷间,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啊——”,紧跟着,就是任盈盈的求救声,“仙师,张少郎君,救命,救命,我阿爷,我阿爷手臂漏水了!”

“不要慌!肯定不是水!”张潜听得哭笑不得,连忙转身,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病榻前。只见包裹在任琼胳膊表面的绷带,已经尽数被孙安祖和任盈盈两个去除。早已看不出颜色的伤口处,正有暗黄色的液体,淅淅沥沥往外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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