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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破嘴,怪不得任琮在整个庄子里都不招人待见。话音落下,就连张潜,都恨不得将他按在地上,狠狠痛打一番。

再看他父亲任琼,直气得剑眉倒竖,抬起腿,朝着他的屁股就踹了过去:“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阿爷息怒,阿爷息怒!我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小胖子任琮想要闪开很容易,却担心自家父亲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只好向前迈了小半步,一边撅着屁股准备迎接下一脚,一边小声求饶。

如此一来,做父亲的反而打不下去了。悻然将鞋子尖在任琮屁股上沾了沾,低声呵斥,“滚远点儿,老夫一看这你就生气。仙师乃世外高人,当然不懂收拾庄稼!以后他庄子上的凡俗杂事,就着落在你身上。如果还敢像在家里一样啥都不着调,仔细你的皮!”

“包在我身上,肯定得包在我身上。谁让我跟他是好兄弟呢!”小胖子如蒙大赦,欢天喜地的答应。

经他这么一搅合,渭河畔那个庄子转到张潜名下,就彻底成了定局。双方之间的交流,也立刻变得随意了许多。

“仙师通晓刮骨疗毒的神技,又有起死回生的灵药,却一再声称,自己不是仙师,不知所为何故?”又东拉西扯了几句,抓住张潜拒绝大伙叫他为仙师的机会,任琼很是认真地询问。

“我的确不是什么仙师,更没学过什么仙法。庄主称我一声贤侄也好,叫我张少郎也罢,大可随意!”刚收下了对方一个庄子,虽然还不知道大小和里面的具体情况,张潜对任琼的好感依旧大增。笑了笑,坦然解释道:“所谓神技,只是在同门师兄们施展之时,张某在旁边打过几次下手。而那些灵药,也是师门所制,这次凑巧带在身上的。”

“只是在同门师兄施展之时,打过几次下手,就学得了如此神技?张少郎真是了得!换了犬子,恐怕手把手教上三年,都未必学得会!”任琼微微一愣,迅速挑起了大拇指,高声夸赞。

“怎么又扯到了我头上?阿爷,我没你说得那么笨吧!”遭了无妄之灾的任琮觉得好生委屈,抬起头,满脸幽怨地抗议。

“你要是聪明,就不至于读了七年官学,却连个明经都考不出!显然是亲爹,任琼打击起自家儿子来从不留情,你看张少郎,绝世神技,看几眼就能学会!”(注1:唐代科举,明经是其中一种。相对容易。)

“也不是看一眼就学会了,只是学了个大概。庄主当时情况紧急,不得不冒险一试。亏得孙御医在旁边,将大部分事情都接了过去。在下只是开了个头,然后基本上就交给御医了!”张潜被夸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赶紧将整个手术过程如实相告。

“张少郎知道该如何做,才是关键。”任琼丝毫不认为孙御医的医术,有资格跟张潜相提并论,笑了笑,轻轻摇头。“至于孙御医,只是手熟尔!此事好比两军交战,主将如何运筹帷幄,才是关键。冲锋陷阵者,顶多只能论次功!”

“终究要仰仗孙御医!”张潜说任琼不过,只好笑着坚持。

“当然,孙御医能自降身份,来替任某诊治。他那边,任某肯定少不得一份谢礼!”任琼也不继续在同一个话题上纠缠,笑着补充。随即,又喝了几口茶汤,犹豫着询问道:“张少郎师门能制得如此灵药,想必声名赫赫。可任某这几天躺在床上苦思冥想,找遍释、道两家,竟然找不出一门一派,能精通药理如厮!有关师承,不知道少郎君可否明示?日后任某带着商队路过宝山,也好登门拜谢!”

唯恐引起什么误会,没等张潜接茬儿,他又快速补充:“如果不方便说,少郎君就不说就是。任某只是心中好奇而已!”

“也没啥不方便说的!”连日来,总是被小胖子任琮缠着追问来历,张潜早就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编出一个来,否则,麻烦肯定会越来越多。

因此,他在暗中已经打好了几分腹稿。此刻听任琼相询,立刻笑着说出了最不容易穿帮的那一个,“只是说起来过于离奇,未必能取信于人而已。在下师门,非释非道,传承于春秋之时,墨家一派。战国之时,墨家三分,家师的这派被称为东墨,不容齐。无奈之下,四代矩子扬圣匹马入秦,献铸兵与造弩之技于惠王,大秦兵马,方称雄于天下。大秦一统中原之后,国运二世而斩,七代矩子因受始皇之恩,拒食楚粟,带领弟子披发入山,自此,东墨消失于世间。门内只用秦历,不再问外边是汉是晋。”

也不管周围的人如何瞠目结舌,喝了口水,张潜继续按照自己打好的腹稿,缓缓补充,“东墨传至家师,已经是第三十二代矩子。恩师姓刘,乃为世间少有的奇女子。收张某入门之后,待如亲子。奈何张某愚钝,所学不及恩师百一。更无奈的是,张某数日之前奉恩师之命,出山门寻找灵芝入药,傍晚空手而归,竟再也找不到山门!而张某从入门之日起,一直没出过山,对外边情况,更是一无所知。亏得遇到了令郎,才不至于被官府当做流民给抓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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