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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球场设在京郊的玄武池旁,距林府是有些距离的。

一路上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些话,迟兮瑶有些困倦,眼皮子渐渐开始打架。

忽然,崔珝没头没脑地说了句:“郡主风华绝代又秀外慧中,必定会有一段美好姻缘。”

迟兮瑶一下子就不困了,眨巴着眼睛,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近些日子因为林家兄妹的缘故,迟兮瑶确实和崔珝走的近了些,但是也未亲近到如此地步吧。

他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终身大事了?

迟兮瑶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复,只能硬着头皮,也回敬了他一句:“崔将军年少有为,乃国之栋梁,将来也定会娶得如花美眷。”

说完,她便有些后悔。

这样的对话,若是叫旁人听了去,还以为他俩是一对被人拆散了的苦命鸳鸯,正在车里互相祝福呢。

况且,怎么今日的崔珝如此奇怪?

迟兮瑶蹙了蹙眉,轻轻拿手帕拭了拭汗,又将目光转向了车窗外。

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转过了脸,盯着崔珝的手腕看了又看。

今日在马球会上,虽然她一直在顾着跟骆二分辩,但也稍稍留心了一下场上。

她记得,崔珝一直在用左手击球。

看上去像是惯用左手而不用右手。

一介武将,骑射弓箭都应不在话下,更何况她曾亲眼见过崔珝使右手用剑,应当不是左撇子才对。

她转了转眼睛,一双忽闪忽闪的亮眸盯着崔珝的右手手腕看了又看。

细想起这些天的接触,她似乎隐约记得,崔珝总会下意识的将右手背于身后。

他似乎,在刻意隐藏什么。看来必须得试探一下。

迟兮瑶不动声色地往崔珝的方向坐了坐,而后又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

马车行至一处拐角时,她突然假意哎呀了一声,然后从自己的座位上崴了一下,整个人扑进了崔珝怀里。

人虽然是倒进了崔珝怀中,但她的目标却是冲着他的手腕去的。

崔珝没想到她会突然坐不稳摔倒,不假思索地便伸手接住了她。

迟兮瑶一张小脸埋进了崔珝的怀中,鼻尖磕在了他坚硬的胸膛上,一阵酸楚之感自鼻尖传来,差点便让她当场落泪。

可她没顾得上这些,两只小手不老实地上下翻腾,摸索到了崔珝的手腕。

果然,崔珝的右手手腕上有伤,且一直未曾愈合,此刻正包扎着药物,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自他的手腕传来,若是不靠近,根本闻不到。

她想起了梦中那个玄衣人,正是被迟沐炀击中了右手手腕。

迟兮瑶扭了扭脑袋,将鼻子凑近了些,想仔细辨别一下究竟是那种草药味。

而崔珝则生怕她再次跌倒,双手动不也不敢动揽在她的身上。

忽然,马车像是遇上了阻碍,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车厢内的两人并未留意到,两个人均是身形不稳,一同摔倒在了车厢内的软塌上。

迟兮瑶的鼻尖重重磕在了崔珝腰间的汉白玉扣件上,这一下的疼痛感比刚刚那一次更甚,迟兮瑶忍不住捂住了鼻子,顿时便泪眼汪汪。

她的发髻也撞散了,发丝牵连勾在了崔珝的腰封上。

原本她想要直接站起身,却不曾想发丝被勾着,她刚刚一动,便扯得她头皮生疼,脚下一滑,又跌坐了回去。

整个人,趴在了崔珝身上。

崔珝仰面倒在软塌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两个人相对无言,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林府了。

迟兮瑶又疼又急,泪眼婆娑地朝着崔珝发脾气:“你这车夫怎么驾的车!这下子可怎么办?”

崔珝坐起了身,将迟兮瑶往自己身边抱了抱,然后低着头一点点地将她的长发松开。

“是我不对,让郡主受惊了。”

其实,应对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便是直接将迟兮瑶勾进他腰带的头发剪了。

又快又省事。

可这样难免会难看了些,况且她是个女子,定然不愿秀发损伤分毫。

崔珝想了想,柔声道:“郡主别急,我一定能处理好的。”

他一贯冷血冷情,在战场上杀伐决断,从未有人敢朝他发脾气,也不曾有人能让他如此平心静气地哄着。

连崔珝自己都觉得,他对着迟兮瑶,着实是有些太好说话了。

崔珝慢慢将迟兮瑶的发髻完全散开,然后一点点将她勾进自己腰带中的秀发拉出。

怕用力过度她会疼,崔珝一边小心翼翼地摆弄着她的头发,一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郡主可曾听闻过西域有一种布料,名唤流云纱?”

迟兮瑶揉着鼻尖,歪着头趴在崔珝的大腿上,摇了摇头:“没听过。”

“崔某也不曾亲眼见过。但听闻这种布料,穿在身上非常清凉,且颜色十分好看,在灯光下能呈现出五光十色。郡主惧热,夏日可用来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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