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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以前一样,周坚拿出他写的文章,恭恭敬敬呈给何苒,谦卑、有礼。

他的文章较两年前并没有长进,在金陵时,何苒几乎的把春试中各县前三名的试卷全都看了一遍,好文章看得太多,眼光提升了,再看周坚的文章,只看几行便看不下去了。

何苒在心里默默叹息,这些年来,她虽然没有让周坚参与政务,但是在读书这方面,她从未有所短缺,

柏彦就不用说了,如今借着晨报已经名扬天下,就是后来给周坚挑选的先生也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可是周坚却没有长进。

无论是读书,还是这些用华丽词藻堆积而成的文章,全都是做给何苒看的。

无不透着刻意。

何苒自嘲,也或许周坚是故意藏拙,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呢?

如果是这样,脑子里倒也没有全部灌水,也不妄教养他这么多年。

何苒又问起周坚的生活起居,周坚的回答自是样样都好。

用过晚膳,何苒便出宫了。

看看时辰并不太晚,她便让小梨拿上从金陵带来的礼品去了劳府。

自从知道她回来,上官夫人便望眼欲穿,看到何苒,便紧紧握住她的手:“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两年,劳家添丁进口,劳奉云伤愈之后便成亲了,娶的是前翰林院大学士茅启东的孙女茅蕴珍。

如今茅蕴珍已经有了身孕,站在上官夫人身后,一脸好奇地看着何苒。

劳光怀身为计相,统领户部,京中不知多少人盯着劳奉云这个嫡长孙的亲事,最终却这劳家大奶奶的位置却落到茅蕴珍身上,无论怎么看,茅家都是高攀。

然而何苒却知道劳光怀为何会这样做,全都是因为她。

做为她的外家,劳光怀功劳越大,劳家便越低调,而茅家这样的书香门第,便是目前最合适的联姻对象。

何苒微笑:“这位就是大表嫂吧。”

茅蕴珍脸颊微红,上前行礼,叫了一声:“表妹。”

说完,从丫鬟手里接过一只小匣子,双手递到何苒面前:“原是应该认亲时给的,拖了两年,表妹莫要嫌弃。”

何苒谢过,接过匣子,与女眷们寒暄了一会儿,把带来的礼物一一送上,又和上官夫人说了一会儿体己话,便告辞回了老磨房胡同。

回来后,她打开茅蕴珍送的见面礼,见里面是一双绣工精致的缎鞋,和一支端庄大气的簪子。

这是新媳妇给婆家妹妹最常见的见面礼,只是更精致更考究,但并不显刻意。

何苒对茅蕴珍的印象不错,人和人的缘份便是如此,有的人只见一面,便有好感,有的人相处十几年还是相看两厌。

小梨笑着说道:“大当家太忙,可能还不知道,劳大奶奶可是才女呢,如今在金陵都有很多拥趸。”

“哦?这么厉害?”何苒来了兴趣。

小梨从报篮里翻了翻,找出几份报纸,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字,对何苒说道:“这位署名鬼箭的,经查正是劳大奶奶。”

何苒微笑,茅蕴珍姓茅,茅可通矛,而中药里的鬼箭还有一个名字,便叫卫矛。

何苒拿起其中一篇文章看了起来,居然是抨击钱塘名士高芦的文章。

近期高芦因为提出让未婚人士缴纳单身税一事,而名声大噪,就连何苒也亲自召见了他,而鬼箭的这篇文章则是抨击高芦纳幼女为妾、枉为人师。

言辞辛辣却不失幽默,将高芦说得禽兽不如。

何苒皱眉,这是发表在晚报上的文章,看看日期,是十天前的,当时她正在赶路,难怪没有看过。

何苒对小梨说道:“去查查这件事。”

次日,小梨便把调查到的情况告诉了何苒,虽然高芦远在钱塘,但这件事并不是秘密,早就传到京城了,难怪茅蕴珍会知道。

“高芦本就风流,他有两名侍妾都是出自秦淮河,他被大当家召见之后,名气比以前更大了,接连收了五名侍妾,其中一名是有些才名的清倌人,还有两名是扬州瘦马,另外两个则是良家子,是双胞胎,都是十一岁,他为此非常得意,特意写了一首诗,那诗里写的就是他的两名幼妾。

他现在名气大,他的诗文很快便传扬出来,京城中人便是从他的诗文里知道此事的。”

何苒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面沉似水:“良家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梨说道:“据说有媒有娉,礼数齐全。”

何苒冷笑:“去查一下那两个幼妾的娘家,倒要看看是什么下作人家把这么小的女儿送去给人做妾!”

当初她和冯撷英历时一年修订新律,其中明确了女子初婚年纪最小为十五岁,无论娶纳,最低年龄都是十五岁,这也符合这个时代的民间约定俗成。

新律是今年正月开始在江南实施的,算算日期,高芦纳妾便是在正月之后。

没过几天,这件事便被查得清清楚楚,那对姐妹花真的是良家子,而且还是书香门第!

她们的父亲是个秀才,屡试不第,对高芦极为推崇,有一次请高芦来家中饮酒,高芦看到了他家的一对姐妹花,称赞了几句,这位父亲留了高芦在家中过夜,当晚便将两个女儿送到了高芦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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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高芦对这位便宜岳父的报答,便是在自己参与编撰的一本新书上加了他的名字。

并且还邀请他参加四大书院举办的文会,凭他的名气,原本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何苒大怒,写信给还在金陵的冯撷英,不要装死,这事都能传到京城,我就不信你会不知道。

管你是不是对这种事包容理解,违悖律法就该惩治!

冯撷英接到何苒的信后,一个头有两个大。

平心而论,他是不认同这种事的,但是他爱才,高芦确实有才,因此,在看到高芦那首新诗之后,他便本能地忽略了这首诗背后的故事。

何苒的这封信,令冯撷英无地自容,他想起多年前,他与何苒在晋阳那间简陋的书房里,对于新律争得面红耳赤。

当时他认为男十六女十四便可,要为民间增添家庭劳力,保证财产后继有人,传宗接代,而对于当权者而言,早婚早育可以增殖人口,多征赋算。

但是何苒却认为男十六女十四全都太小,不利于优生优育,战乱年间,十四至十六岁的少年,无论男女都存在多多少少的发育不良,为人父母尚未长成,又如何生出健康后代?搞不好还要一尸两命,何谈增殖人口?

为此,何苒还让人从城中找来三十名少年男女,请大夫把脉检查身体,最后证明何苒说的是对的。

于是在新律中,法定成亲年龄便定为男十七,女十五。

原本何苒还想定为男十八,女十六,但是他们走访时有很多百姓担心自己活不到儿女长大那一天,担心成亲太晚,若是自己死了,儿女无人照顾。

无奈之下,何苒便决定暂时定为男十七女十五,待到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国民生活水平有了显着提升之后,再改为男十八,女十六。

冯撷英越想越是惭愧,大当家鞭策得对,是他忘记了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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