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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眼,拿起筷子,拨了拨碗里的面条。

宋书一直观察着,见状迟疑:“不喜欢?我记得你原来最喜欢家里阿姨做的这个——”

“是谁逼得你不得不离开的。”

“……”

宋书一愣。

这个话题转得实在是陡然地快,很有疯子的风格,也叫宋书都没能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宋书垂眼,“没谁,吃饭吧。突然提这个多影响食欲?”

秦楼说:“我想知道。”

“……”

“你变了好多啊,小蚌壳。你以前不喜欢笑,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交谈,更不喜欢碰厨房里的这些刀具餐盘……你以前不喜欢这些事情的时候没人敢逼你去学去做,可是为什么学会又习惯了呢。”

“……”宋书指尖轻栗了下,然后她笑笑,“秦总,不准在夜宵的时候说这——”

“啪!”

那双不知道什么质地的筷子被拍在吧台的大理石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也震碎了宋书面上的笑意。

秦楼扭过头抬起眼,他的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泛起猩红,眼神恨得如山雨欲来——

“看见你逼着自己做所有不喜欢做的事情,我就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我要杀了他,我要他把我的洋娃娃还回来。我的洋娃娃想不笑就不笑,想不说话就不说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答应过要保护她,我不想——食言。”

话到尾声,男人藏在声线里的颤栗终于再也压抑不住。

宋书唇瓣跟着轻抖了下,眼圈也泛起红,只是那些情绪很快被她压下去。她笑了笑,“秦楼……已经过去了秦楼。”

“不会过去,我知道还没有过去。你告诉我你在做在想的一切,让我帮你,好不好?”

他伸手握住她的,眼神近乎乞求地看着她。

宋书想点头。

太想了。

只是在她点下头去的那一秒前,她耳边像是再次传来那轰然的撞击声和之后的天旋地转,温热的滚烫的血顺着她全身每一个地方流淌出来,一直把她整个人淹没到窒息。所有的视野迅速被红色覆盖和蔓延……

“——!”

宋书的身形猛地一颤。

她瞳孔重新定住,面色苍白,“不、行。”

“我——”

“不行!”宋书的声音陡然提起,她紧紧地盯着秦楼,泛红的杏眼让人心怜,“我说不行,秦楼,绝对不行。”

秦楼身形僵了几秒后,慢慢点头。

“好,我听你的。”

宋书还想说什么,只是放在沙发上的包里手机震动起来。

宋书眼底情绪翻涌,又被她按捺下去,她回身去沙发前拿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后,宋书犹豫了下才接通电话。

“起笙?”

“你今晚有时间吗?”

“这么晚了,是还有什么事情?”

“嗯,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接你去我爸那里一趟,他说想找你谈谈。”

“——!”宋书呼吸一紧,“档案信息里他已经有所发现了?”

“应该是,但具体他不肯在电话里说。”

“……我这就过去!你现在在哪里?”

“我去过你家楼下,门卫说你还没回来,我又给你们部门的同事打了电话,他们说你加班了——所以现在我正在赶往你公司,大概三分钟后到楼下。”“好,我现在下楼。”

来不及多言,宋书挂断电话,拎起沙发上的包和大衣。

转身前她迟疑地看向秦楼。

“我有点事情,必须立刻去处理,你……”

出乎宋书意料的,秦楼这一次答应得没什么障碍。

档案的事情实在牵涉太多,宋书顾不得再去细想秦楼的反应,快步离开了房间。

偌大的一层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隐约的水滴声从下水口传出。

秦楼垂眼坐了几秒,从高脚凳上走下来,他去取了自己手机,拨出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几秒后,电话接通。

秦楼眼皮抬了抬,“我让你查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楼爷,这件事有点玄乎啊。”

“说。”

“这个叫余起笙的,我觉着他的履历看起来有点怪。我怀疑他这个名字不是他本名——他的国籍是后来改到国外去的,那里的信息一切正常,但是在国内,按照他现在这个名字,找不到他以前的线索和痕迹,更别说亲属、世交家庭关系之类的了。按说这样的身价能力,不像是白手起家的小老百姓,不应该毫无痕迹留下的。”

“那还有其他方法吗?”

“有个比较简便的方法,不过需要楼爷您那边帮点忙。”

“什么忙?”

“您看您能不能弄到他的DNA,这样查起来快些,头发之类的就可以。”

“……好。”

秦楼说完准备收线,只是挂断前他突然想起什么,眼神微紧。

“给你DNA你就能匹配到他过去的真实身份?”

“如果确实有改名之类的遮掩的话,当然可以。”

“那她岂不是随时都很危险?”

“……啊?哦您是说秦情小姐吧。”对面沉默两秒,“先不说秦小姐是不是绝对不能暴露身份,就算她绝对不能,也不会因为DNA这方面有什么危险。”

“为什么?你不是只需要DNA吗?”

“他们情况不一样。”

“如果有人拿到她的,只要和过去的宋书比对——”

“额,这个,您可能忘了件事。”

“?”

“秦总,宋书这个人,在法律意义上已经死了——她的所有信息数据,理论上,具已销毁。”

“……”

秦楼愣住。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慢慢放下手机,走回吧台前。

坐到高脚凳上,秦楼端起那碗已经冷掉浆掉的面,慢慢用筷子卷着挑起来。嘴巴里有些发涩,明明是小蚌壳给他第一次做的饭,他却尝不出什么味道来。

吃着吃着,秦楼慢慢低下头去。

很低很低,几乎要埋进那只碗里。

【秦总,宋书这个人,在法律意义上已经死了。】

“…………”

“啪嗒”一声。

一滴水落进面条的清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