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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尚书目露恼恨,质问:“邢溥弼,你还在嫉恨当年冯阁老一案,本官落井下石是不是?”

邢大人不为所动:“花尚书说的什么话,本官依法办事怎么就成挟私报复了?案子是按照大业律法来判的,您若是有异议可去找皇上。”

左右说不通,花尚书甩袖而去。等在监牢看到面色惨白,趴在石榻上奄奄一息的女儿时,他心都在滴血。花夫人哭得昏天暗地,质问狱卒究竟是怎么回事?

狱卒如实回答:“花大姑娘肚子的孩子折腾没了,大理寺已经请了大夫来看,喝了药无性命之忧!”

“什么叫无性命之忧,你们这帮狗奴才!”胡夫人气得面容扭曲。

她从未受过苦的女儿啊……

花家人想尽了办法,找关系托人,那大理寺卿邢大人就是油盐不进。花家大哥想了想,提议道:“父亲,邢大人说的对,想救小妹只能找皇上了。”

花尚书无法,只得进宫求见老皇帝。老皇帝接连晾了他三日,坐在清心殿的御椅上把玩着邢大人呈上来的金银珠宝和银票:“这赵修撰有点意思,不到一月,又送来了第二份厚礼。”

等花尚书跪到第五日,皇帝终于宣他觐见。

花尚书跪下就磕头:“皇上,求您看在本官勤勤恳恳为朝廷办事的份上饶小女一命!”他深深伏在地上,只几日,鬓角的白发都多了几根。

显然十分忧心。

老皇帝叹了口气:“花爱卿,朕日夜为国库空虚一事忧心,实在没空理会你这等小事……”

花尚书憋屈:他女儿的命怎么就是小事了?

老皇帝这话不就是变着法的要钱吗?有钱就有空理会他家的‘小事’了?

花尚书深吸一口气:“臣愿意捐赠白银三万两替皇上分忧!”

老皇帝不说话,花尚书咬牙,继续加:“臣愿意捐赠白银五万两替皇上分忧!”

老皇帝还是不说话,花尚书:“臣愿意捐赠白银十万两替皇上分忧!”

够了,做皇帝也要适可而止!

好在老皇帝还没彻底不要脸,慢悠悠笑道:“甚好,朕观大理寺死囚不少,且让邢爱卿挑个十恶不赦、形貌和花爱卿爱女差不多的行刑吧。”

花尚书狠狠松了口气,老皇帝继而道:“刑行后,莫要让京都的百姓再见到花大小姐,否则……”

连连磕头谢恩,并保证一定把女儿送得远远的。

等十万两银子充到国库,他女儿也换出来送出了京,花尚书才反应过来。总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

首先为什么赵修撰的乔迁宴上檀五郎会在?他女儿是跟着秦正卿走的,为什么最后和檀五郎滚在了一起?他女儿好好的为什么会杀人?杀人了为什么不是刑部,而是大理寺去拿人?邢溥弼那语气就是引导他去找皇帝,而皇帝明显就是想要钱冲国库!

这么一想、秦正卿、赵凛、邢溥弼、皇帝都很可疑,是谁在设计他们花家?

其实,花尚书想得太深了,赵凛和秦正卿起初只想让花娉婷和檀五郎的奸情当众曝光,然后顺势退亲。

但他们只想了想,然后徐明昌就把檀五郎请到了赵府唱戏,花母极力拉女儿来赵府。先前被花娉婷掌掴的几个女子一路尾随,推倒了临时搭建的后台,并且把奸情宣扬了出去。那长期被训斥的武婢帮助花娉婷卷款私奔后,发现她杀了人,又跑到大理寺报了案。

一切都发生得刚刚好,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切都是花娉婷和檀五郎咎由自取。

秦正卿却不这么想,他重重叹了口气,朝赵凛道:“我总觉得心下不安,我若不找你,檀五郎和花娉婷是不是就不会死?”他总觉得自己间接害死了三条人命,这些日子总也睡不好。

赵凛临窗饮茶,挑眉:“也是,你若是不找我,应该已经和花大姑娘成亲了。最多头上有点绿,帮别人养儿子而已,一年后说不定能平步青云!”

秦正卿苦笑:“清之何苦这样挖苦我……是我连累了你,这几日翰林院的人没少为难你我……”他知道,那定是花尚书授意的。

“你帮我没得到任何好处,反而……”

赵凛:“打住,请戏班子的银子是你出的,赵府超出的酒钱也是你出的,不亏!”而且,昨日他向邢大人表示府上缺厨子和下人。今日一早开门,府上就来了御厨和两个干活利索的婆子。

甚好!

他笑容扩大:“九如不必多想,今日府上来了个厨艺精湛的大厨,留下来尝尝?”

花尚书确实一直在找他麻烦,今日下职那会儿还在宫门口碰到对方了。对方一路挡在他的官轿前面,走到挡哪就是不肯让。花府都过了还挡住,等快到赵府时,对方干脆将他的轿子逼停,就是不给过。

赵凛也不恼,掀开帘子下轿,走到花家马车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花大人,下官有几句话想同你说,不知方不方便进去?”

马车帘子掀开,花尚书冷笑看着他:“上来吧!”

赵凛从容的上去,花尚书双手交叠,下巴微抬:“有话就说!”

竟是连赵小可都不喊了,看来是记恨他了!

赵凛:“令千金是往胶州花家老宅去了吧?”

花尚书大惊:“你如何知晓?”娉婷从大理寺牢里面接出来就直接送去了胶州老家,他和夫人怕引人注意都没敢去送。邢溥弼明明说除了他和老皇帝无人知晓,这人从哪里听说的?

赵凛轻笑:“大人,下官还知晓你和夫人之所以如此纵容令千金,是因为在令郎之前你们还曾有一女,因你之过没了……”

“至于什么过错……”

“够了!”花尚书低喝,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骇之言。

他不可置信的上上下下打量对面的赵凛: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这人二十多年前也才几岁吧,怎么会知道他家的隐秘。

而且这个秘密就他和夫人两人知晓!

这人莫不是能同鬼神?

不管如何,是不能再继续为难他了。

花尚书深吸一口气,冷脸一秒挂上假笑:“前几日是我这个做长辈的狭隘了,赵小可莫要放在心上才是。你我算是同门,今后有什么困难记得找本官。”他明明气得牙痒,还是得陪着笑脸说这些违心的话。

谁让他娘的知道他的秘密!

外头传来脚步声,赵宝丫抱着蓝白猫走到书房门口,朝里面喊:“阿爹,花府来人了。”

捏着茶杯的秦正卿手不易察觉的抖了一下,担忧的看向赵凛:“花家此时来人做什么?不会又是来为难你的吧?”

赵凛笑而不语,朝外走去。此时,花府的管家已经到了书房外,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小厮手上抬着两只人高的花瓶。管家朝赵凛躬身行礼,很是谄媚:“赵修撰,我家大人说贵府先前乔迁之喜送的东西上不得台面,特意让小的再送一对价值万金汝窑青瓷花瓶来。望大人如这青瓷一般长青洁净,受人喜爱。”他说着又把手上的食盒呈上:“听说贵府的姑娘喜欢吃点心,大人还特意让小的备下了几样点心。”

“我家大人还说,今后多多往来,莫要生分了。”说完接着行礼告辞。

跟出来的秦正卿看着那人高的汝窑青瓷瓶,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花尚书这是什么意思?前几日还为难赵兄来着,今日怎么又送礼来了?

瓷器易碎,送一对花瓶是让赵兄小心点嘛?

也不怪秦正卿阴谋论,再怎么他也不会往一个二品尚书来讨好他们这种小官的方面想。

他越想越担忧,饭也不想吃了,就匆匆告辞。

那花瓶太大,放哪都不合适。赵宝丫当心给猫猫打碎了,干脆让她爹把花瓶卖了。

刚送出花瓶没多久的花尚书某日下职回来,路过常去的瓷器铺子时看到又出现在里面的一对大花瓶眼睛几乎都要瞪出来了。

着人一打听,才知道赵凛把这对价值万金的花瓶以五千两的价格又给卖了回来!

花了万金的花尚书简直要吐血!

赵凛他娘的状元怎么考的,他送花瓶是让他守口如瓶!

把瓶卖了是几个意思?

花尚书又陷入惶恐不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