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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不服!”“不服!”

人声鼎沸,群情激昂。

邓先大声喝止,脸上也渐渐显出狰狞之色,吼道:“我把你们这群贱民们,这南漳郡本就是我的地盘,何时轮得你们说话的,今日本官便要打他,你们能如何!给我狠狠打!”

那些衙差心中也同情张神农,但无奈上官有命,只得呼号上前。

无数百姓见张神农就要受刑,更是激愤滔天,不知谁带头喊了声:“我们不能让张神医有事,我们冲过去,砸了那狗官的衙门,救下张神医!”“对!冲进去,砸了狗官衙门!”

一个带头向前冲,便接二连三,成群成片,刹那间人潮涌动,所有的百姓都愤怒上前,朝着张神农和衙内冲去。

苏凌看了看汹涌向前的人群,这才对杜恒道:“刀,收了,用不着咱们动手了。”

苏凌曾身处那个时代,更是懂得民心可用的道理,南漳郡这许多百姓,便是难以忽视的力量。

说话之间,早有十数个百姓将那群衙差推倒在地,冲破了封锁,百姓们再无阻挡,如潮水一般涌入正堂,早有人将张神农护住。

邓先真就把惊堂木拍烂了,也喝止不住,那邓方也慌得对着有些吓傻的衙差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些是暴民!都给我拿下!”

“啪——”的一声,不知从何处扔出一个臭鸡蛋,不偏不倚的正砸在邓方的脑袋上,紧接着,臭鸡蛋、烂菜叶、四面八方的朝着邓方脑袋上招呼。

邓方被砸的抱头鼠窜,逃到邓先身旁,慌慌张张的道:“邓大人,这......这如何是好!”

邓先有些生气的斜睨了一眼邓方道:“这不是你出的幺蛾子,现在倒来问我?”

到底邓先是吃过大盘荆芥的人,忽的大声喝道:“你们这么做,是加重张神农的罪,本官保证,案子没查清楚之前,不给张神农动刑,都快退回去吧!”

张神农心中莫名感动,但他也知道这只能让事情更复杂,如果惊动了军队,这些百姓都没个好,他只得朝着冲进来的百姓鞠躬,朗声道:“乡亲们,我张神农何德何能值得大家如此爱护,大家都退回去吧,相信是非曲直,自有公断,我张神农拜托大家了。”

百姓们见张神农如此说了,这才缓缓的撤了下去。

邓先扶了扶官帽,又缓了缓道:“此案复杂,一时本官难以决断,来人,将张神农押入死牢,其余与案子有关人等,各回各处,但不得离开本郡,需随传随到!”

说罢,一抖袍袖,退了堂。

张神农被押下,众人这才渐渐散去。

............

南漳郡城郊的一条偏僻小道上,邓午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着,看起来满腹心事,步子绵软无力。

忽的觉得脖项一凉,一把明晃晃的朴刀已然压在他的脖子上。

邓午刚想喊,那身后挟持之人冷声道:“不许喊,我家兄弟有话问你,你只要配合,便可保住小命。”

邓午点头如小鸡啄米道:“我不喊......我不喊!”

那人架着邓午左拐右拐,拐进一个胡同,这才将刀收了,一指前方道:“我兄弟等着你呢。”

邓午抬头看去,眼前一个少年正冷笑着看着他,身前还跟着一个姑娘。

他这才看清,这两人姑娘正是张芷月,少年面熟,应该是在飞蛇谷见过。

他又偷眼看了看身后持刀的黑壮小伙,也觉得似乎在飞蛇谷见过。

正是苏凌、张芷月、杜恒。

苏凌冷笑着走过来,朝他肩膀上轻轻一拍,眼神灼灼的看着他。

邓午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嘴里直喊饶命。

苏凌却显得颇为随和,只是冷笑,又将他扶起来,这才一字一顿道:“邓午,你知道我们叫你来干什么吧?你在堂上为何诬陷张神农?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邓午闻言,脸色煞白,死命的摆手摇头道:“没有隐情,没有隐情......”

苏凌朝着杜恒努努嘴。杜恒做出凶狠的样子,一晃朴刀道:“我这刀几天不见血了,今日正好......”

话音未落,那邓午下身档处已然湿了一片,却是吓得尿了裤子。

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只噗通瘫倒在地上,嘴里似疯疯癫癫的絮叨着道:“我不想的.......我不想告张神医的......是他们,是邓方他们逼我的.......他们逼我的!”

苏凌和张芷月对视一眼,苏凌缓缓走到他身旁蹲下,声音也柔和了许多道:“邓午,我知道你是老实人,那邓方势大,你也身不由己,好在事情还有转机,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邓午这才神情稍微恢复,方带了哭腔道:“你......你们不会告诉邓方的对吧。”

苏凌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告诉他的。”

“好......我说我都说......是邓方,昨天邓方告诉我我儿邓宣不久就会死了,让我咬住张神医不放,把一切事情都推到张神医头上,还叫我了那套说辞,还说,如果我按他说的做,待我儿死了,便以邓氏家族最高礼仪安葬,我还能有一处大宅子.......如果我不按他说的做......他就要杀了我,跟我儿一起拉去喂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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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邓方搞得鬼!”苏凌低声道。

张芷月忽的转身就走道:“我要去衙门,把事情说清楚!”

苏凌忙一拉她道:“不能去,芷月,这里虽然邓午说了,但邓午言微人轻,根本搬不倒邓方的,弄不好连他也丢了性命,老爷子也救不出来。”

张芷月急的一跺脚道:“那怎么办,我阿爷就不救了么?”

苏凌颇为沉着,又对邓午道:“我问你,你儿子究竟怎么死的?”

邓午一摊手,神情悲凉道:“我也不知道啊,张神医那日去了,开了药,我儿喝了,还好了许多,竟然喝了一大碗粥,可是第二日便大叫翻滚,真就如邓方所言死了......”

苏凌不说话,心中暗自思忖,虽然此时已然知道这是邓方嫁祸张神农,但是邓宣的死因依然是个谜团,如果不查清楚,单凭邓午所言,根本无济于事。

想了想方道:“芷月,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查清邓宣到底怎么死的,只有这样,再和邓午一起去公堂上跟邓方对质,才能救老爷子。”

张芷月这才点了点头。

苏凌又对邓午道:“你儿子可埋了?”

邓午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早些时候郡守派人把我儿的尸体拉回了郡守衙门的停尸房里,因为关系重大,所以未结案之前,不能入土。”

苏凌眼前一亮,站起身来,又把邓午扶起来道:“邓老伯,我知道你是良善之人,邓宣死得冤,如果我查清邓宣的死因,替你找出真正的凶手,你愿意替我们作证,救张神农么?”

邓午眼神闪烁,挣扎了好久,忽的一抹眼中的泪道:“我也豁出去了,我儿子死了,我在世上也没什么亲人了,张神医曾经大恩与我家,我构陷他本就是把良心夹在咯吱窝里才做出来的事,我早后悔了,这位小哥,你放心,到时候我愿意翻供,证明张神医的清白!”

苏凌闻言,朝着邓午一躬,慌得邓午急忙搀扶,苏凌正色道:“如此,多谢邓老伯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儿子白白冤死!”

待送走了邓午,三人站在偏僻之处。张芷月神色凄然,默然不语。

苏凌握住她的手道:“芷月,放心吧,现在就剩最紧要的一环了,只要我们查清邓宣的死因,老爷子定然会平安的。”

“可是,我们怎么查呢?”张芷月有些失落的道。

苏凌想了一会儿,缓缓道:“走,我们回郡守衙门?”

杜恒闻言,嘿嘿一笑,舞了舞手中朴刀道:“哈哈,回去要砸监反狱啦,这种事,想想都兴奋。”

苏凌瞪了他一眼道:“说话前,先动动脑子,你一个人,加上我俩,就敢去砸监反狱?你有几个脑袋够他们砍的?”

杜恒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那回去干嘛?”

“回去,找个人问问。”

“找谁?”

“邓宣!”

杜恒头大如斗,仿佛不相信他听到的话,大声道:“邓宣?他不是死了,你怎么问?”

苏凌朝着张芷月笑笑,张芷月显然已经知道了他的用意,也稍微放下心来冲他笑了笑。

苏凌一字一顿道:“就是死了,才要找他,死人从来不会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