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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庄人.

说完, 谢揽牵着冯嘉幼往回走。

昨晚渡口被封,今日运河上飘着的船只比往常多出不少,岸上熙熙攘攘的也更拥挤,江南的繁华尽收眼底。

知道他是调侃, 冯嘉幼原本是想笑的, 但嘴角刚上提, 又很快收拢。

她知道谢揽会调侃也是有缘故的。

他是想到了谢朝宁,他来京城, 谢朝宁将苗刀和身边好用的人手都派出来跟着。

冯嘉幼思忖道:“你说的也不是不可能, 没准儿李似修真是徐宗献的儿子。”

她不信徐宗献不碰盐商的买卖,李似修决心改盐政, 多少也会触及到他。

可这位大督公非但不拦着,还派心腹出来保护他。

观点是谢揽提出来的, 如今眼睛一亮的也是他:“不会吧,难道徐宗献是个假太监?”

河边水气重, 冯嘉幼稍稍有些嫌冷, 身体贴近他, 摇头道:“不可能。徐宗献不是突然冒出来的, 他在入宫前就有迹可循。好像也有一定的出身, 由于得罪了阉党,才被处以宫刑。阉党将他抓进宫中成为最低等的洒扫太监, 是为了羞辱他。”

沈时行从架格库里查不到太多资料, 因为当时朝纲崩坏,玄影司几乎听命于阉党。关于阉党的罪行, 自然不会记录。

冯嘉幼结合李似修的年纪和身世, 狐疑道:“他莫非是徐宗献进宫之前留下的儿子?”

……

李似修立在船尾的甲板上, 望着运河岸上慢慢后移的柳树, 内心道不尽的复杂。

不管谢揽是什么来历,总之瞧着不像什么恶人。

相反的,他感觉到谢揽此人心怀着一片赤诚。

冯嘉幼之前也并未撒谎,无论她出于什么原因嫁人,他夫妻二人如今相处融洽,李似修看的很明白。

“姜平,关于谢千户的调查先暂停。”李似修还没有想清楚,只能说暂停。

“是。”姜平毫不意外,答应下来。察觉到身后有道灼灼目光,“大人,师兄找我。”

见李似修点头,他向后退去。

角落里站着一名头戴斗笠的男人,正是他的师兄江仄:“阿平,你是不是在谢千户前面使过咱们的独门暗器?

姜平一愣:“有,昨晚为了救谢夫人……”

“那坏了。”江仄叹了口气,“怕是被谢千户瞧出了些端倪。”

姜平心道不至于吧:“他是厉害,可你不知当时的场面有多混乱,我出手不过一瞬间,他真能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不好说,毕竟咱们还达不到他的境界。但兹事体大,不能心存侥幸,我先密报督公,看是否需要趁他回京路上……”江仄思量着,朝李似修略显清冷的背影望去,“你莫要告诉公子,以免他与督公再起争执。”

姜平犹豫:“师兄,谢千户两夫妇才刚刚救过我们……”

姜仄道了声“天真”:“阿平,这里是朝廷不是江湖,不要觉得一起患过难就是朋友。你跟在公子身边久了,竟也学会了他的妇人之仁?”

……

渡口附近的茶楼雅间里,冯嘉幼脱下身上惹眼的刺绣袄裙,换上灰色的朴素男装。

又拔下金钗,抖散了发髻,学着谢揽的模样扎了个高马尾。

谢揽昨晚为了动手方便,早换了较简单的紧身玄衣,此刻站在窗边,将窗户推开一条缝,仔细观察外面有没有人在窥探他们。

等换好之后,他们离开茶楼,乘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离开了淮安府。

走的小道而非官道,谢揽在前赶车,冯嘉幼一个人在车厢里坐不住,也陪他坐在外面。

马车在林间穿梭,冯嘉幼道:“不知姜平那位师兄头脑如何,他若足够机警,你方才的反应可能会令他起疑。”

能跟在徐宗献身边,应该不只武功卓绝那么简单。

谢揽漫不经心:“徐宗献若是采取什么行动,不更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他们千真万确是一伙的。”

“等回去之后告诉冯孝安,让他去查。”冯嘉幼也并没有太过忧心。今时不同往日,冯孝安回来了,明面上他可以去和徐宗献周旋,他们才是一路货色。

至于暗藏的杀机,有谢揽在身边,冯嘉幼混不在意。

她发现,她也快要近墨者黑了。

谢揽兴致勃勃:“要让二叔仔细查,认真查,将徐宗献和李似修查个底朝天。”

冯嘉幼扭头看他:“你何时对别人家的私事那么感兴趣了?”

谢揽讪讪找了个理由:“若可以抓到司礼监掌印的弱点,对升官肯定有用。”

冯嘉幼笑起来,车轮碾到小石子,稍稍颠簸了下。

尽管屁股底下垫了软垫,驾车位上也比不得车厢内软和,她皱皱眉。

谢揽催她进去坐,催了几次她都不肯:“你不用怕,若有意外,你在车厢里我也能及时护住你。”

“谁说我怕了。”冯嘉幼心有不满,双腿垂下去微微晃了晃,“我就不能是想和你说说话?”

谢揽指着背后的车厢:“这帘子又不隔音,你坐里面不是一样能和我说话?”

冯嘉幼靠在车壁上,朝他眨眨眼:“我坐在里面只能看到你的背影,我想看你的脸。”

看了大半年了,从前只觉得他这张脸俊俏,极是赏心悦目。

惊险的一夜过去,如今冯嘉幼仿佛感受到了他那股子由内散发出来的气概,晕染之下,五官似乎与从前稍有不同。

谢揽没料到她这样说,偏头盯着她怔了怔,想起自己正在驾车,赶紧摆正姿势。

稍后感觉到冯嘉幼一直在盯着他侧脸轮廓看,视线并不灼热,却有些胶着,令他脸颊滚烫。

谢揽控制住气血运行,才让自己不要脸红,飞快的回望她一眼:“你说实话吧,是不是二叔觉得抓一个南疆王还嫌不够他在朝廷站稳脚跟,想让你说服我,去劝我爹归顺朝廷?”

冯嘉幼原本正陷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颇为柔软,使人愉悦的情绪之中。

被他突兀一问,似从美梦中惊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人,为何总是如此扫兴?”

谢揽一愣:“扫兴?”

冯嘉幼狠狠瞪他一眼,膝盖一翻,爬进背后的车厢里去了。

谢揽咬了一下嘴唇,辩解:“这不能赖我,主要是你很怪。”

他二人离京之前,只差一步就成了真夫妻。第二天她说再试试,他说先缓缓。等上了船,两人整天待在舱里闲着没事儿做,多得是机会再试试。

但冯嘉幼却刻意避开任何可能撩拨到他的举动。

谢揽猜,她大概是想把头一回留在两人的婚房里。

这会儿却又明目张胆的在这撩拨他,明知道他如今一丁点的定力也没有,极容易昏了头。前后行为这般不一致,八成是有所图谋。

经他一提醒,冯嘉幼的气焰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心虚着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之前在船上避开他,是船上没有避子汤,她怕有孕。她觉得他不靠谱,她整日管着他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分心。

此时也不是故意撩拨他,就只是……一时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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