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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冯嘉幼顿了顿,“我父亲有没有出门?”

“没有,还在家中。”失踪多年的“家主”突然回来了,整个冯府都在盯着,珊瑚也好奇,“早早去了书楼,一直没出来。”

冯嘉幼也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去接母亲,后天是她的生辰,她还挺想见到母亲的。

她对母亲虽然有怨气,但终究是有母女情分的,不像冯孝安。

吃了早饭,她去书案后坐下,将昨晚没看完的卷宗看完。

看罢在纸上写下一个“过”,夹在卷宗里。

代表着此案州县没审错,大理寺见到她的“过”字,便不会再复核。

再拿一册,看的直皱眉,在纸上推演了一遍,将推演内容同样夹在卷宗里,就代表着这桩案子有问题,大理寺就会按照她的思路去复核。

她一个人每年看的卷宗,没有一千也有九百,若不是还要起草新律,看的更多。

所以很多时候她的反应快,是习惯成自然。

一直看到下午,隋瑛来了。

她骑马从济南府回来,还没回家,先过来冯府:“小嘉,陪我去趟城外的青云观吧?我表姐想让我去青云观为王爷求一张符,你知道我不信这些,没弄过。”

冯嘉幼身子不舒服,坐马车怕难受,想说改天,但又有话和隋瑛说,换衣裳一起出了门。

“我正要问你,衡王和你表姐的感情好么?”马车上足足摞起来三个蓬软的垫子,坐上去虽舒服,但冯嘉幼有点东倒西歪,将隋瑛拉来身边靠着。

“联姻罢了,不就那样?”隋瑛挪挪屁股靠近她,“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王爷自从五年前去了济南,因为清修的缘故,性格变得比从前平和了一些,其他还好。”

冯嘉幼诧异:“他清修?”

隋瑛点头:“是啊,所以我表姐知道青云观的符很灵验,才请我来求一张。”

冯嘉幼不理解:“可是你表姐五年内生了两个孩子,他的侧妃也刚生了一个孩子,这算哪门子的清修?”

隋瑛嘿嘿一笑:“毕竟是男人嘛,年纪轻轻的,面对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偶尔总会把持不住。”

她说这话时笑的不怀好意,还朝冯嘉幼挑挑眉。

冯嘉幼知她意有所指,被她看出来了,在取笑自己呢。

被她横了一眼,隋瑛哈哈笑,挽着她说:“这就对了,否则我一直都要担心谢千户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整天让我们家大美人守活寡。”

冯嘉幼也挑眉:“我们又不是昨晚才……”

“肯定是。”隋瑛打断她,摸着下巴打量她的脸,“你今儿看上去,和往常都不太一样。”

会吗?冯嘉幼下意识摸脸,立马知道被她骗了,恶狠狠掐她的腰,随后两个人笑成一团。

刚停了笑,隋瑛又小声问,“谢千户武功这么厉害,伺候你是不是也很厉害?”

一来二去的,冯嘉幼是真绷不住了,窘得不轻,推她一把:“下车!我不陪你去了!”

隋瑛又连忙求饶,不再取笑她了。

马车途径西市时,隋瑛从人群中听到一个声音,突然沉下脸:“停车!”

马车停下来,她撩开车帘朝外喝道:“隋思源,给我滚过来!”

没多久,一个穿蓝衣的小少年出现在车窗外,怯懦地喊:“姐,你从表姐那儿回来了啊。”

隋瑛板着脸:“你怎么没去国子监?这几日我不在家中,又野起来了是不是?”

隋思源头都不敢抬,沉默着挨了一顿骂,赶紧回去念书了。

放下帘子,隋瑛的脸还是很臭:“没出息的东西,整天念书像是给我念的。”

“你对他也未免过于严厉。”冯嘉幼从来没见过隋瑛给过隋思源好脸色。

“这小王八犊子整天惹是生非,都快要上天了,我还给他好脸色?”隋瑛摆摆手,提起这个不成气的弟弟她就头痛不已,“你不要乱想,我真不是迁怒他,我就这一个弟弟,怎么会迁怒他,他又没错。”

隋瑛的母亲,是因为生隋思源难产而死的。

身子骨原本就弱,当初怀着隋瑛时就险些一尸两命。

但没办法,她父亲没有妾室,隋瑛又是个女孩儿,必须生个儿子出来继承爵位。

所以隋瑛一直说自己不懂男人,不想嫁人。

她父亲很爱她母亲,坚决不纳妾室,更是在她母亲去世之后,一病不起,没两年也跟着去了。

但也挡不住一腔使命感,必须生个世子出来延续香火,继承镇国公府的荣耀。

这样一比,冯嘉幼不由觉得冯孝安倒是挺通透。

“思源还小,大些就懂事了。”冯嘉幼戳她的脑袋,“你忘了,你小时候比他还混。”

隋瑛被她顺对了毛,笑了:“说的也是哦。”

……

抵达青云观后,冯嘉幼陪她入内求了张平安符。

准备出去道观时,她拉住隋瑛:“你去求一支签。”

“我?”隋瑛指着自己。

“观外的解签相士颇有些水平。”冯嘉幼想起从前她求的那支签,无论是问姻缘还是前程,都说的挺准。

隋瑛摇摇头:“我没什么要问的。”

冯嘉幼推着她:“来都来了,求一个吧。”

隋瑛拗不过她,只能求了支签。

去到观外,冯嘉幼一眼认出了上次那个老道士,拉着隋瑛过去坐下。

老道士拿过签:“小姐要问什么?”

隋瑛无聊的双手托腮:“随便吧。”

冯嘉幼替她说:“问姻缘。”

隋瑛挑着一边眉毛看向她:“啧啧啧啧。”

这有了男人之后,果然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她俩一起玩儿,从来不谈有关感情的事。比如隋瑛隐约知道她曾有过一个恋人,对她造成的伤害挺大,但隋瑛至今不知是谁。

冯嘉幼从小就是个爱藏的性格,不喜欢说自己的私事。

隋瑛也不追问,因为以她的聪慧都解决不了的难题,隋瑛更解决不了。当她需要陪伴时,陪着解闷儿就是了。

老道士仔细看签:“小姐这姻缘……”

他没说,先仔细打量面前两人的穿着气质,这位夫人年轻貌美且有些眼熟,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正室。

再看这位小姐,出身也定是不凡。

冯嘉幼皱起了眉头:“道长这是何意?”

“我怕说了两位会掀我的摊子。”老道士伸手,示意她们先把钱付了。

冯嘉幼一看这模样,料想不是什么好话,对隋瑛道:“心诚则灵,你求签时心不诚,不必听了。”

隋瑛却觉得好玩,非得听不可,从荷包摸出一锭银子:“来来来,说说看。”

老道士赶紧将银子收了:“我估摸着你稍后有给人做妾的可能,千万小心一些,别着了歹人的道。”

冯嘉幼:“?”

隋瑛听完之后愣了愣,笑的直拍桌子:“我?给人做妾?”

这可真是扯远了,远的没边,冯嘉幼不知该说什么,哪个敢让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做妾?

即使镇国公府倒了,就隋瑛这性格哪里可能去给人做妾?

冯嘉幼也不会答应啊。

“咱们回去吧。”她拉着隋瑛站起来。

隋瑛一转身,就瞧见她们马车旁又多了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人,穿着毫不起眼,脸色是有些病态的苍白,正朝她们望来。

冯嘉幼也看到了骆清流,猜是冯孝安回来后,十二监例行公事监视他几天。

骆清流听说她出了城,特意跟来这里。

应该是徐宗献有交易想和她说。

隋瑛扭头问她:“你还约了这个死太监?”

冯嘉幼眉心微皱:“阿瑛,你待会儿和他说话客气一点,他是徐督公的左膀右臂,十二监的暗卫少监,一但转到明处,可怕得很。”

昨天傍晚回家路上,她根据骆清流零零散散透露出的一些信息询问冯孝安。

冯孝安得出一个结论,徐宗献应该是把骆清流当成接班人培养的。

当然,徐宗献不会只培养一个人。

隋瑛想起来就恼:“那又怎样,不还是个偷我玉佩的死太监?”

“那你要不要想一想,以他的身份,没见过稀罕物么,为何要偷你的玉佩呢?”

冯嘉幼说完之后,朝骆清流走过去。

隋瑛则被她给问的愣在了原地。

……

冯嘉幼快走到马车边时,骆清流翻身下马,朝前迎了几步,只笑不语。

冯嘉幼打了个手势,车夫会意,下车走去一边。

骆清流这才道:“大嫂,我听说你出了城,特意追过来替我家督公递个信儿。”

冯嘉幼微微勾唇:“这个‘听说’用的妙。”

骆清流讪笑:“你肯定懂,我就不解释了。督公想约你和大哥私下里见个面,不知你们何时有空?”

冯嘉幼沉吟,悄声问:“你可知道他找我们……”

“主要是找你,其实大哥去不去都一样。”这一路骆清流看的很清楚,谢揽根本就不管事儿,有关公事全是冯嘉幼拿主意,“只是李大人可能也会去,怕大哥误会嘛。”

冯嘉幼听见李似修也会去,心里有了点谱,答应下来:“好,那我们夫妇等着督公的通知。”

李似修还在长芦盐场没回来,徐宗献问她何时有空,这是给面子,她可不敢真的蹬鼻子上脸。

两人说话的功夫,隋瑛走了上来,盯着骆清流张口就问:“小嘉让我想,但是我想不通,不如直接问你,既不是图财,你为什么要偷我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