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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珉:“……”

薛志晗气不过:“这入内阁的机会,输给旁人也就罢了,输给李似修我不服,他就是个毛头小子。而且李似修的那些主张,一拳拳全都打在咱们身上!”

傅珉沉吟:“先别急躁,冯孝安最大的弱点,是他承受不住太沉重的打击,极容易消沉,我估摸着没那么容易改。关键还在他女儿……”

薛志晗提醒他:“你先看看那位谢千户吧,不要到时候冯孝安消沉了,谢千户疯起来把咱们上上下下全都乱刀砍死。”

冯孝安的警告犹在房间内回荡,傅珉也不敢轻易动手。

薛志晗提议:“退而求其次,不如杀他夫人,今天不是刚好离京了?”

“你还没看清楚?他和江家女只是联姻,杀了江家女刺激不了他,只会惹恼他。”傅珉思虑半响,目光一凝,“关于他女儿,其实可以借刀杀人。”

薛志晗蹙眉:“借谁的刀?能快的过那位谢千户?”

傅珉笑了笑,瞧着是有主意了。

……

冯嘉幼与谢揽从运河渡口回到城内,没直接回府上去,约了隋瑛一起吃晚饭。

谈的是正事儿,原本约的昨晚,被冯嘉幼推到了今晚。

两人让马车先回府去了,趁着下雪,一起闲逛着前往酒楼。

路上买点心都快吃饱了,进到楼里,再怎么香气四溢也勾不起几分食欲。

一楼食客不少,二楼包厢空出来三间挨着的,他们约在正中那间,以防两侧有人偷听。

冯嘉幼进去只见到隋瑛:“骆清流还没来?”

隋瑛原本有些无精打采,闻言坐直:“你又约了那个死太监?”

冯嘉幼围桌坐下:“都解释过了,上次不是我约的。还有,不要一口一个死太监。”

谢揽抱着一袋糖栗子坐在她身边:“隋小姐,小心点说话,他听得见。”

话音落下,就见骆清流从屏风后绕了出来,脸色不大好看。

隋瑛进来坐下一刻钟了,完全不知道屋里还有个人,惊讶地站起身:“你何时溜进来的?”

不愧是个贼,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大小姐,是我先进来的。”骆清流望着冯嘉幼和谢揽直叹气,“你们约了外人,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还以为……”

他正坐着喝茶,突然听见隋瑛的声音,以为冯嘉幼不是找他来谈事情的,是在乱点鸳鸯谱。

吓死他了,赶紧躲了起来,还好酒楼雅间里没有床铺,不然他可能会钻床底下。

隋瑛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我是外人?”

她扭头瞪着冯嘉幼,让她说清楚谁才是外人。

骆清流走过来,挨着谢揽坐下,抄起一个空茶杯捏在手里,也不倒水,嗤笑一声:“我们在办同一桩案子,你不是外人谁是外人?”

冯嘉幼插了句嘴:“你要这样说,阿瑛真不是外人,衡王的案子要靠她帮忙才行。”

“听见了吗?”隋瑛重新落座之后才意识到不对,“衡王的案子?那条怪鱼?”

冯嘉幼摇头:“是关于……”

“大嫂。”骆清流突然喊她一声,“你确定要将这种隐秘告诉她?”

谢揽见冯嘉幼被他吓一跳,不悦道:“你耳朵聋了?她不是说了,这事儿需要隋小姐帮忙。”

骆清流表情严肃地提醒他们:“她的表姐是衡王妃,你们确定她不会泄露出去?兹事体大,督公极为重视,我劝你们三思,若再失败,我真就惨了,她也会倒霉。”

冯嘉幼自然知道他的顾虑,但她也有自己的考虑。

还是怕衡王万一真在密谋什么大动作,会牵连到镇国公府。

若是隋瑛也在此事上有功,就能摘干净。

隋瑛听着他们商谈,再看冯嘉幼较为凝重的表情,不由捏紧了手。

又看着谢揽将骆清流喊出房间,还关上了门,她终于忍不住紧张地问:“小嘉,王爷该不会真打算造反吧?济河里那条怪鱼,其实是他准备造反时用的?”

“不确定。”冯嘉幼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就是想要确定,衡王放个替身在府中,长时间在外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替身?”隋瑛难以置信。

“没错,是徐宗献给的消息,经常清修之人是衡王的替身。”冯嘉幼几经犹豫,看着隋瑛道,“你表姐应该是知情者,她交代你去青云观求的符,是保出入平安的符,你说那替身整天待在王府里清修,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很大概率“济河龙影”曝出来后,真王爷回去济南府善后了。

她与谢揽前往王府拜见时还是替身,王爷是隋瑛离开之前回来的。

“我认为这张符,是你表姐准备送给真王爷的。”

隋瑛皱着眉问:“你是想让我去套表姐的话?”

冯嘉幼心道哪能啊,你这傻姑娘不被人套话都不错了:“你求的符呢?”

求过符之后,要先在观内放上几天,由道长“施法”,据说更灵验。

隋瑛从荷包里掏出来一个尚未封口的朱红色锦囊,搁在桌面上:“在这。”

冯嘉幼将那锦囊拿起来:“想知道衡王会去哪儿,就靠这个锦囊了。”

……

门口,以一楼的喧闹作为掩饰,谢揽低声道:“我们玄影司暗卫营里多半都是滇南人,不少人会养蛊,我媳妇儿让我偷偷借了一条。”

锦囊以养蛊的药水泡过之后,只要在百步之内,那条蛊都会有所反应。

“你随身带着蛊,扮成隋瑛的车夫一起前往衡王府。等隋瑛将这锦囊交出去后,你在王府内蹲守衡王,能从蛊虫的活跃程度,来判断衡王距离你的远近,及时追踪上他,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

难是不难,骆清流犹豫着问:“衡王是可能回了王府,但他也可能已经又走了啊,即使他没走,乔装离开济南府时,难道还会带着这个锦囊?”

谢揽指了指门:“我媳妇儿说应该没走,在等隋瑛。八成会带,因为是隋瑛送的。”

骆清流原本吊儿郎当倚着栏杆,闻言神色收紧,挺直了脊背:“他想做什么?”

……

“之前我就觉着有点想不通,为何要让你回京城来求符。”冯嘉幼摩挲着锦囊,“青云观是较为出名,能够理解,但你偏偏最不信这些,你表姐是知道的。托你代求,或许都不如她去普通道观求来的更灵验。”

但隋瑛求的这张符还真是个灵验的平安符。

或许真能保衡王的平安。

无论衡王在外图谋何事,若被当场逮个正着,他贴身佩戴的锦囊将会成为隋瑛与他私相授受的证据。

青云观的每张符都有特殊的标记,观内的道长们会有记录,此符是隋瑛三跪九叩求来的。

而隋瑛背后站着的,是在南疆边境手握二十几万大军的镇国公。

镇国公原本就和衡王有点牵扯,更是说不清。

冯嘉幼知道衡王有个替身当晚,哪怕她爹娘在闹和离,也没阻碍她想通了这一点,赶紧派人去隋瑛家中,警告她先不要将锦囊送去衡王府。

隋瑛的嘴唇已经被她抿的失去了血色:“表姐想害我?”

冯嘉幼不能确定,拉住她的手:“或许她并不知道衡王在外究竟做了些什么,衡王要她找你求符,她就找了,只是顺从她的夫君罢了。”

隋瑛一声不吭,眼睛微微泛红。

“阿瑛啊,你先不要难过,即使你表姐知道,存的也未必是害你的心思。”冯嘉幼抓紧她的手,轻声细语地安慰,“或许在你表姐看来,衡王迟早会做皇帝,对你和你们镇国公府,都是好事儿。”

门“吱呀”被推开,谢揽与骆清流走了进来。

隋瑛将手从冯嘉幼手中收了回去,仰头深吸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我本来还觉得对不起表姐,她对我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谢揽递给冯嘉幼一个“谈妥了”的眼神。

骆清流瞧见隋瑛红了眼,微微皱了皱眉,旋即目光转去冯嘉幼身上。

冯嘉幼也看向他:“你既扮成阿瑛的车夫混入王府,为了方便蹲守,阿瑛也要暂时留在王府里。有些变故不及预料,她的安全,还请你务必小心。”

骆清流没答应,指了下桌面上的锦囊,流露出费解的表情:“大嫂,这锦囊依然交给衡王带在身边,不是还有牵连……镇国公的风险?”

“玄影司会作证啊。”冯嘉幼将锦囊递给谢揽,“你这十二监的少监,不是也可以作证,还怕什么?”

骆清流觉得她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若能借此扳倒镇国公,收回他手中二十几万兵权,督公不会让他作证,也不会给他机会作证啊。

玄影司也是同理,沈邱与镇国公更是不和,不然之前隋瑛犯了事儿,也不会怕进玄影司。

骆清流质疑:“我担心沈邱第一个落井下石。”

谢揽不耐烦:“你就别来瞎操心了。”

冯嘉幼做事情怎么会允许出现这种纰漏?

何况事关隋瑛,她更是万分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