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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狂遇强则强,他手段越硬她战意越盛,也越容易走火入魔。

金莲恰好克制天狂,凉她的妖血,让她疯不起来。

这是景然最近才拿到手的宝物,刚好派上用场,温水煮青蛙似的和她过招,在她发疯损毁所有阵盘之前,试试看能不能将她拿下。

“我和你订个赌约怎么样?”项海葵拿出早已想好的说辞。

“赌约?”景然让她说。

项海葵:“咱们先休战,等十天。”

景然:“十天?”

项海葵:“事发突然,你给阴长黎十天时间让他想想办法。这十天里,你负责看守我,我保证不会主动离开王宫……”

“十天之后,本君怀疑王宫还在不在。”景然扫一眼变为废墟的寝殿,“或者你想寻找一个时机,再刺我一剑。”

“放心,十天之后太阳落山之前,我都不会出剑,出剑就算我输,我将阵盘拱手送给你。”项海葵这十天要养精蓄锐,“但你别想坏点子逼着我出剑,比如弄两个刺客进来刺杀我,那就太没品了。”

景然黝黑的眸子里写满怀疑:“问题是,本君为何要给他十天时间想办法?”

异想天开?

“你怕吗?”项海葵一通嘲讽甩过去,“之前在冥界,阴长黎比你更熟悉彼岸城的情况下,你都敢让我四处跑,打开大门等着他来,怎么,挨了一顿社会主义毒打之后,不敢再装逼了?”

拳头一攥,景然的脸色愈发黑沉。

周围众侍卫和婢女虽听不懂,但帝君的怒意显而易见,都捏了把冷汗。

“先别忙着恼,你还没听赌注。”项海葵管了管自己的嘴,怕将他惹急了直接动手那就糟糕了,“第十日太阳落山之后,倘若阴长黎没本事救走我,那我就自己出手了,咱俩再打过。”

“你这算什么赌注?”侍女都听不下去,“结果还是和现在一样,仅仅拖延了十日。”

平白给了长黎君十天时间想办法。

帝君若真同意这种赌约的话,绝对不是出于自信,是故意让着她吧?

“肯定不一样。”项海葵和那侍女说话时,声音温柔多了,“十天后再打过的时候,我会尽量控制我自己,哪怕走火入魔也不去损坏阵盘。若帝君有本事将我拿下,阵盘和宝物都可以完好无损的拿走……”

“关键你能控制的住吗?”独孤凝不是特别相信,这姑娘疯起来六亲不认。

但若她真灭了拼死的心,帝君拿下她,拿回阵盘和宝物,赢面的确更大了。

“我说了,尽量,尽我最大努力控制自己。”项海葵原本就得自控,这些阵盘有一半都是不能开启的,真抢不走的话,唯有放弃。

她撂下一句狠话,“但若是现在动手,景然,我会不管不顾的和你拼到底!”

这同样不是假话,动起手一时半会儿他根本拿不下她,撑的过十天就撑,撑不住拉倒!

何况他的护体金光已经挡不住天狂剑气了,拼死一战,怎就知道一定会输?

“多等十天罢了,你难道真怕阴长黎会为了我杀上天界?他来天界救我,难道不是你希望的?”

景然沉吟不语,在心中权衡着利弊得失,手里的金莲光芒忽明忽暗。

现在动手风险的确极大,金莲虽克制天狂,但景然并没有必胜把握,胜算仅有六成。

因为在这个世界从未有剑主将天狂这柄妖剑修炼到巅峰过,项海葵是第一个。

谁都不知道天狂的上限在哪里。

项海葵自己可能都不清楚。

他不想阵盘一次性全损,也不想要项海葵的命。

等十天么,短短十天里阴长黎能干什么?

景然不由想起当时阴长黎斩断他的驭龙鞭,抢走了项海葵那一幕。

这口气憋在他心里直到现在都不曾散去。

那会儿他不顾一切,只想将项海葵从阴长黎手里抢回来,最后也没成功。

他倒真想瞧一瞧,阴长黎有什么办法能在十天之内潜入王宫抢人。

从他眼皮子底下再一次将项海葵抢走!

这里可不是冥界,那奴隶印记印在骨子里,阴长黎在这里举步维艰。

景然眸光冷厉,开了口:“等十天不是不行,但你如何让本君相信十日后再动手,你会不会如你所言,即使走火入魔也会控制自己不去损坏阵盘?”

项海葵直接双指并拢,朝天指去:“我若食言,便让我父亲项衡、师父戚隐统统不得好死,魂飞魄散!”

景然瞳孔紧缩,这个誓言的分量有多重,了解她的人都知道。

他自然不再怀疑真实性。

项海葵立誓的手没收回来,竖起另外三根弯曲的手指,朝他伸去,做出等待击掌的动作:“怎么样,敢不敢赌?”

景然不曾立即回答,盯着她骨骼纤细的手,仍旧在心中衡量。

手心金莲的颜色越来越淡,表明了他的倾向。

“帝君?”独孤凝的声音略带担忧。

他的感觉太奇怪了,项海葵给出赌约之后,现在动手确实不明智。

这赌约明显是她在让步。

别人怕死,狂剑修可不怕。

但现在动手,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山海囚徒全部放出,项海葵这个筹码死掉。

十日后就不一定了,独孤凝有种强烈的不安,帝君也许会吃大亏,并不想帝君答应。

原因说不上来,大概是先前帝君被刺穿心脏的一幕太过惨烈了吧。

独孤凝不知,他的这份担忧,才是压死景然心头最后一丝犹豫的稻草。

彼岸城的大败而归,景然在天族人心中的威信遭了折损。

这个损伤,重过身体损伤万倍。

瞧,连最知悉他实力的独孤凝,都对他丧失了信心。

这一仗他必须赢得万无一失,赢得漂亮才行!

金莲消失,拿定主意的景然也朝她伸出手掌。

剑气出,金光现,两人隔着凌空对了一掌,算是达成协议。

景然旋即将手负后:“消息散出去,本君坐等阴长黎上门。”

众侍卫:“是!”

项海葵收剑归匣,尽管拖延十天主要是为了等朱雀大佬的飞行神通,但从心底她同样希望老板能够出现。

并非背上担子太重,需要他来分担。

主要是希望他平安。

*

此刻的噩梦之狱剑影重重,血修罗全力阻挡那些魇兽,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但他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个打杂的,真正的战场在阴长黎和魔灵那里。

阴长黎依旧手持黑火,将杀气化剑。

魔灵依然操控着那些具有腐蚀性的藤蔓,去扑灭杀剑。

你来我往,天塌地陷,飓风雷电连轴转,两人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彼此都在试探和消耗。

血修罗边退敌边学习,这种近距离观看顶级大佬过招的机会可不多。

但不知为何,阴长黎忽地面色一变。

掌心黑火东倒西歪,隐有熄灭的迹象。

“阴长黎?”血修罗心头一跳。

阴长黎感应到了项海葵放飞的短箭,三支短箭都是他打造的,她使用时,他会有轻微的感应。

他已经清楚项海葵的处境了,预料了众多情况,这种自然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是箭头似乎被一分为二,只回去了一半……?

不应该啊,无相、霸英和朱雀三个里,朱雀行事算是最靠谱的。

阴长黎分出心思一想,明白了。

眼下处于三伏天,朱雀不能出门,会自燃。

朱雀这个特点与烛龙每隔一阵子必须休眠一样,都是山海族天赋异禀的同时,需要付出的代价。

当然,朱雀本身属火,本体是烧不死的,轻则烧成秃子,重则秃噜一层皮罢了。

神念估计不行,随着箭头飞行的过程中指不定就给烧没了。

估算一下时间,至少也得是十日后的黄昏才可以……

阴长黎这一分心,就被魔灵钻了空子,重重挨了它一掌。

掌心黑火被打压的只剩下了微微一簇火苗,他喉结一滚,压下一口血。

“阴长黎,你跑什么神啊?”直觉告诉血修罗定是和项海葵有关系,但也得提醒他。

“魔灵,咱们速战速决吧。”阴长黎掐了黑火,起了破釜沉舟的心思,不准备稳中求胜了。

话音落下,他鬓边那两片拢发的鳞逐渐液化,变为闪耀着彩光的粘稠物体,顺着他的双鬓向下流淌。

流经脸颊时,荡漾起大片蛇鳞涟漪。

滴落于肩头后,他身上繁复飘逸的大袖纱衣,一刹变为窄袖收腰的玄色劲装。

这是一件拥有护体神通的战衣,袖口盘着烛龙族的图腾,是他们家祖传的。

烛龙善战,祖祖辈辈传承下来,战衣浸染了不知多少鲜血,煞气凛凛。

衬得阴长黎宛如刚从尸山骨海里走出来的冷酷杀神,完全不见一分平时的儒雅。

莫说血修罗看他的目光带了一些陌生,阴长黎自己也是第一次使用这件染了他先祖、父兄鲜血的战衣。

它承受过太多伤害,濒临损坏边缘了。

阴长黎一贯是拿它当做纪念品,哪怕穷途末路之际也不舍得使用。

如今却顾不得了。

“过去”再怎样重要,也远远不及“眼前人”。

*

景然的寝殿被毁了,但王宫最不缺的是就是宫殿。

景然却哪儿都没去,在废墟之上抛出了他那朵金莲。

金莲变为一个巨大的露天莲台,如个广场,容纳千人不成问题。

他与项海葵分坐莲台两侧。

项海葵坐下之前,发现身上的蓝纱衣破损了,眉头一蹙,掐了个诀,换了一套不同风格的。

大袖披帛,长裙拖地,仙气十足。

景然见状一怔,忍不住道:“你该不是准备对我施展美人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