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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澜又?安慰自己,幸得此番误打?误撞,姜拂衣并未在棺木隐手底下吃苦受罪。

她也算自救成功。

还救下了那上千名人牲。

棺木隐为挣脱最后一重封印,伤上加伤,实力再被削减,往后遇到,降服她要比现在容易一些。

而因为姜拂衣的昏厥,她这枚记忆碎片很快崩塌。

场景再次重构之后,出?现在燕澜眼前的,依然是北方寒冷的雪岭。

这回换成了姜拂衣搀扶着虚弱的漆随梦逃跑。

两?人虽然也是掘墓派的受害者,但那些黑气却是漆随梦释放出?来的,她担忧附近的修行?门派,会将漆随梦当?做魔修处置,才会逃的飞快。

八年前,十二?三岁刚出?山不久的姜拂衣,还不知道漆随梦出?身天阙府,更不知何为始祖魔。

当?然也分辨不出?那些都?是始祖魔息。

她又?是第一次铸剑,应会怀疑是剑的问题。

……

“阿七,你的眼睛好些了么?”

姜拂衣总担心他?会瞎,已经过去十好几日,他?人早就清醒,但一双眼睛始终如同死水,不见丝毫光泽。

漆随梦四处乱看:“还是和刚醒来的时候一样,看什么都?是灰蒙蒙的一片,除了你还有?一点点的色彩。”

听他?这样说,姜拂衣更觉得是沧佑剑的问题。

那柄剑虽然生?出?了一些蛛网裂纹,却并未碎裂,也和漆随梦成功结契,能够听从他?的召唤。

不过已经被她收了起来,不再给?他?使用。

漆随梦又?问一遍:“珍珠,你还没将沧佑修好啊。”

姜拂衣搪塞:“哪有?那么容易。”

漆随梦停下脚步:“你是不是根本没修?”

姜拂衣质问:“你不是不喜欢沧佑的剑意,嫌它太温吞了?”

漆随梦直言不讳:“我承认是我见识少,沧佑真厉害,都?用不着我动?手,昏迷着就将那些掘墓派弟子全部毒死了。”

姜拂衣:“……”

“我讲过几百次了那不是毒,是魔气。沧佑出?了问题,大概导致了你走火入魔。”

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不过石心人的剑确实了不起,一柄残次品竟有?这般威力,难怪木头人会说强敌来袭。

莫名其妙就将她给?打?跑了。

漆随梦却摇头:“不是,沧佑对我很好。那会儿我按照你教我的方式,以意识和它沟通,进入自己的灵台识海后,竟然发现自己竟然泡在一个池子里,里面的液体浓黑粘稠,令人作呕,我想爬上去,却惊觉浑身都?被一条锁链绑着,无?计可施,只能大声喊沧佑……”

“大概喊了五六声,沧佑从黑暗中燃着一团火光朝我飞来,开始劈砍那条束缚我的锁链。足足砍了好几百剑,星火四射,剑身被反震出?了裂纹,它也一直没有?放弃。最终锁链断裂,我伸手握着剑柄,它将我从黑水里拽了出?来。”

自小在泥沼中摸爬滚打?,漆随梦不是没经历过绝望,但每次都?是自己艰难的爬起来。

而沧佑不惧碎裂,坚持劈砍的那几百剑,令他?真切体会到被守护和被拯救的感觉。

“你不知道,沧佑劈在铁链上发生?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极了打?雷,震的我既头痛欲裂,又?精神?振奋。所以醒来之后,身体虽然虚了点,头脑却很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好像丢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姜拂衣提醒:“因为你已经入了剑道,如今是凡骨初境的修行?者。”

漆随梦兴致勃勃:“怪不得世人喜欢寻仙问道,一心想去修行?,这种感觉也未免太美?好了。”

姜拂衣没搭他?的话,只觉得奇怪,他?这哪是进阶凡骨初境的反应,听上去像是一种大突破?

那股魔气莫非不是沧佑导致的?

但魔气会冒出?来,肯定和沧佑有?关系。

姜拂衣有?点怀疑漆随梦会不会是个什么物,但沧佑并未沾染魔气,且还愿意听他?的话,应该不是。

搞不懂。

漆随梦催促:“你赶紧将沧佑修一修吧,修好了快些还给?我,我想练剑。”

他?有?些得意洋洋,“我现如今已经是个剑修了,我相信,很快我就会成为一个特别厉害的剑修,不用走到神?都?,我就能带你过上好日子。”

“那可真是谢谢了。”姜拂衣心里好笑,他?怕是不知道,这世上最穷的就是剑修。

……

暴雪封路,两?人躲进山洞里。

姜拂衣又?让漆随梦面壁,自己则尝试修补沧佑。

根本无?从下手。

她的血脉里大概只记载了如何剜心铸剑,没有?修补的经验。

姜拂衣发愁了好半天,蹭的站起身,将手中剑朝漆随梦后脑勺砸过去,烦躁地道:“现在没有?大剑炉,修不好,等咱们抵达神?都?再说。你先凑合着用,无?非是难看了点。”

沧佑在半空划了个弧度,被漆随梦握住剑柄。

望着剑身上的裂纹,他?忧心忡忡:“我不是嫌它难看,我是担心它会不会碎裂?”

姜拂衣觉着不会,之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碎:“你爱惜点儿就是了,我家?传的剑,没你以为的那么脆弱。”

说完摆了下手,让他?别再烦着她。

漆随梦提着剑往洞外走:“那你休息,我出?去练剑玩儿。”

姜拂衣诧异:“你是不是疯了,身体还没复原,外面下着暴雪。”

漆随梦也摆了下手:“没事儿。”

姜拂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于洞口,融入雪幕里,不是错觉,这小子自从醒来之后,确实和从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半个时辰后。

嘭!

山上像是雪崩,震的姜拂衣从小憩之中惊醒。

不一会儿,漆随梦狼狈的回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姜拂衣紧张问道:“又?出?什么事儿了?”

漆随梦忙解释:“没事,只是我试剑搞出?来的动?静。”

他?注视手里的沧佑,似乎还震惊于方才施展出?的力量,“珍珠啊,我忽然发现……”

姜拂衣:“嗯?”

漆随梦只是回忆起自己过往走过的路:“我忽然发现,那些我自小憎恨过的人,以及萦绕在我心中一个个过不去的坎,随我刚才使出?的一剑,似乎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该怎么和你形容呢,如同说书人口中讲的那句话,轻舟已过万重山……”

姜拂衣先打?量他?的脸,确定他?不是在说谎。

又?望向沧佑,难道是剑意影响了他??

这变化也未免太过惊人。

漆随梦屈起手指,弹了一下剑身,“铛”的一声。

眉间显露出?睥睨之色,他?笑道:“见识过力量,感受过力量,不禁感叹自己从前眼皮子太浅,和那些人有?什么好计较的,一群蝼蚁罢了。”

“蝼蚁?”

姜拂衣愣了一下,禁不住笑自己天真,他?还是那个他?。

……

当?然还是他?。

燕澜从来不认为,那枚始祖魔元碎片被踢出?去之后,漆随梦就会性情大变,和如今的他?完全重叠。

一个是始祖魔元之力伴随着他?的成长,不容易祛除干净。

一个是魔种不会凭空塑造人的性格,只会引动?人本性里的邪念。

这种邪念不只漆随梦有?,燕澜同样有?。

尤其在大祭司占卜出?巫族将有?灭族之劫后,燕澜就曾生?出?过邪念。

若闻人氏再有?异动?,云巅再次攻打?万象巫,他?很想打?开五浊恶世的大门,将人间清洗重塑。

但燕澜始终是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极力压制。

出?来走动?一圈,发现怪物逃出?封印之后,他?意识到巫族的灭族之劫,可能和这些大荒怪物有?关系。

燕澜的心反而静了下来,因为这原本就是巫族的职责,灭族也是死得其所。

再回想之前那段时间的挣扎,禁不住后怕和反省。

而漆随梦自小就被引出?了内心的邪念,甚至不知这属于邪念。

不纠正,即使身怀能对抗魔化的力量,他?也不容易改变。

万幸的漆随梦如今只有?十二?三岁,遇到了姜拂衣和她的沧佑剑。

姜拂衣会教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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