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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拂衣再次登上飞凰山,山顶高过乌云,不?曾落雨,只有云雾。

在侍女的指引下,她重新回到女凰所在的宫殿。

这?宫殿是全木质结构,上首王座背后的墙壁,雕刻着一只正展翅的凤凰图腾。

除却王座,殿内再没有椅子,因此凡迹星是站着的。

此刻,他正?闭目为女凰诊脉。

凡迹星诊脉的方式,只需释放出医剑的剑意,环绕在同样闭上眼睛的女凰周身。

姜拂衣不?便出声打扰,没有请安,默默站去凡迹星背后。

发现女凰的弟子已经?回来了。

青袅站在女凰下方,朝她微笑示意。

重翼则一脸愤恨,却在姜拂衣朝他望过来时,立刻转脸。

姜拂衣之前瞧上去并未使出几分力量的一掌,几乎震断了他的肩胛骨,直到?现在还?令他心?惊胆寒,不?太敢与她对视。

许久。

凡迹星睁开眼睛:“女凰,你丹田损伤之症,已经?持续了二十几年?”

女凰似有犹豫,知道他在询问病因?。

请医修诊治,不?讲病因?是不?行的,她看向凡迹星背后的姜拂衣。

凡迹星淡淡道:“她不?仅是巫族圣女,还?是我的义女,你但说无妨。”

女凰微微怔,不?再顾忌:“凡兄也?知道,飞凰山是被我定在此处的。二十一二年前,惊蛰夜晚,飓风暴雨来袭,飞凰山像是被某种可怕的力量牵引,突生异动?,冲破我的缚山大阵,不?仅快速飞出很远的距离,内部还?有山体崩裂的细碎声响……”

青袅接口:“飞凰山移动?的方向,正?是白鹭城。城内有十数万生灵,我师父心?急之下,不?得不?施展禁术,突破自身修为禁锢,将妖力在瞬息之间提升数倍,拖拽着飞凰山回了原位。待到?风暴平息,飞凰山也?平静下来,我师父又重新施展缚山大阵,再次将飞凰山定住。”

姜拂衣认真?听着,心?中逐渐波澜起?伏。

二十一二年前,怪物封印大裂变?

难道这?座漂浮的飞凰山内部,原先也?封印着一个大荒怪物?

女凰说她感知到?山体内部有崩裂的细碎声响,是大荒怪物在突破封印?

凡迹星收回剑意,同样若有所思。

他原本以为女凰只是沽名钓誉,懂得缚山秘术,定住飞凰山之后,故意传出自己有凤凰血脉。

诊脉过后,发现竟然是真?的。

虽然十分微弱,至少混了十几代?,但确实?是有。

难怪这?鹰妖年轻时胆子那?么大,竟敢背刺西海妖王。之后逃离妖境,为云巅君主定住飞凰山,成?为云巅的女凰。

并不?只是图谋云巅给与的保护和资源。

飞凰山曾经?是凤凰的栖息地,她身怀一缕凤凰血脉,在此修炼,必定大有裨益。

多重原因?之下,女凰修为进展飞速,距离人仙巅峰已经?不?远了。

即使没有云巅的保护,也?有实?力与妖王一战。

凡迹星道: “看来病根就在于你当时强行提升妖力,但之后你为何不?闭关养伤。这?种损伤很常见,通常只要调理及时,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女凰面露难色:“因?为飞凰山虽被我再次定住,却不?像从前那?样稳固,时有轻微异动?,我不?知原因?,怕它再次失控,不?敢闭关。”

姜拂衣暗自琢磨,如此说来,那?怪物大佬似乎还?没完全逃出去。

女凰问道:“凡兄,我的伤……”

凡迹星不?等她问完:“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医,不?过需要费点儿时间,我们父女俩恐怕要在这?打扰一阵子。”

女凰:“需要多久?”

凡迹星:“你着急?拖了这?么久,我当你习惯了呢。”

女凰看向自己的徒弟:“青袅,你二人先带姜姑娘去往住处。”

青袅忙道:“是。”

随后走到?姜拂衣身边:“姜姑娘,请。”

见女凰将两个徒弟一起?撵走,姜拂衣也?很识趣的退出大殿。

等殿上只剩凡迹星,女凰才苦恼道:“其实?我这?几年,间歇还?会失去妖力。所以之前并非我清高,不?愿亲自去拜访你,只是担心?妖力突然消失,在外难以遮掩,轻易被人察觉……”

“你也?知道西海妖王对我恨之入骨,若被他得知,我恐怕招架不?住。我觉得他已经?知道了,近来多番施法试探我,因?此,我希望你能尽快为我疗伤。”

凡迹星还?以为什么事儿,值得这?般神神秘秘。

她妖力会间歇失去这?事儿,他已经?诊断了出来:“你不?是请了帮手回来坐镇,还?担心?什么。”

帮手指的并非闻人不?弃。

凡迹星刚登上飞凰山,伴月剑就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战意。

剑修好战,遇到?对手很容易按捺不?住。

飞凰山上,有位和凡迹星差不?多境界的剑修。

如今七境九国的辽阔版图里,人仙巅峰期的剑修,露过面的少说也?有四五十个,隐居避世的更不?少,凡迹星猜不?出来是谁。

女凰深深蹙眉:“帮手?你听谁说的?我不?曾请什么帮手上山。”

……

姜拂衣刚出殿门,来了位弟子向青袅禀告:“闻人前辈离开了白鹭城,瞧着方向,是回神都了。”

青袅问道:“闻人公子还?在?”

弟子道:“在,闻人前辈是自己离开的。”

“知道了。”

姜拂衣心?头?又是一颤。

想起?自己告知女凰与母亲的相似之处后,闻人不?弃那?短暂的愣神。

如今他又立刻回了神都,必有蹊跷。

而飞凰山密切关注着闻人不?弃的动?向,女凰似乎也?不?像凡迹星说的那?样讨厌他吧?

青袅唤醒了她的沉思:“姜姑娘,这?边请。”

姜拂衣随着她穿过花园,步入游廊,朝偏殿走去。

羽族聚集地,处处鸟语花香,但想起?脚底下可能有个大荒怪物,提不?起?一点欣赏的兴致。

如芒在背,神经?紧绷。

抵达偏殿之后,她和青袅寒暄几句,待青袅离开,便坐在院中的木雕凳子上等待凡迹星。

等待的空隙,姜拂衣从同归里取出纸笔,趴在树根打磨成?的桌面上书写:“大哥,你和小酒回道观了么?”

……

燕澜回道观好一会儿了。

他让小道士先送柳藏酒去往后院住处,自己则撑着一柄做工精致的羽毛伞,待在道观门外。

不?是等猎鹿。

回来时,燕澜发觉有道视线时不?时偷窥自己。

道观附近人多,有不?少女香客打量他。

但这?道视线明显不?同,燕澜有股熟悉感。

视线巡睃,只见道观外有好些个摆摊的算命先生。

观内坐镇的道长,解签价钱昂贵且需要排队,不?少香客求签之后,会出来请这?些算命先生解签。

他们之中没有神棍,神棍都被道长赶走了。

然而剩下的那?些,也?不?过粗通一些六爻八卦。

今日却混进一位真?正?的高人。

此人瞧上去二十几岁,五官并不?算太出众,但他肤色很白,额角有一处黄色印记,仿佛一枝迎春花,极为引人注目。

正?是为燕澜等人占卜名字的巫族大巫,一枝春。

初来乍到?,在白鹭城周边毫无名气,且看他的模样,并不?像个靠谱的道士,因?此摊位前只有一位香客。

是一位貌美妇人:“道长,您看这?签文?,‘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不?是说我夫君还?有希望回心?转意,离开那?个狐狸精,回到?我身边?”

一枝春将签推回去,好言劝道:“没指望了,这?签文?的意思是让夫人您赶紧抽身,速度和离,下一个男人会更好。”

貌美妇人一愣。

等她离开,燕澜踱步过去,在凳子前坐下来:“我方才真?是捏了一把冷汗。”

一枝春睇他一眼:“哦?少君此话怎讲?”

“我以为您会对那?位夫人说……”燕澜学着他的腔调,“这?种滥情男人抢来作甚,我看你不?该来道观,该去医馆,找个大夫好好治一治你的脑子方为正?途。”

面对族人,大巫从来都是这?样的态度。

没想到?出门在外,竟然有两幅面孔。

一枝春讪讪笑道:“族里我说话再难听你们也?得忍着,总不?能跳起?来打我,在外面可不?一样,真?会挨打。尤其面对女人,她们是这?世上最蛮不?讲理的生物,得罪不?起?。

燕澜道:“那?您还?出门?此番是跟着猎鹿和休容一起?来的?”

“不?错。” 一枝春抬头?瞧一眼飞凰山,眼底隐现一抹兴奋的小火苗,“我听闻少君身体抱恙,来这?鸟族聚集地,实?在担心?。”

“真?是多谢您了。”燕澜知道他是来看笑话的。

这?位大巫在族中只负责占卜名字,闲得发慌,最喜欢看热闹。

一贯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何况是看少君的热闹。

估计从燕澜周岁抓过龟甲开始,就一直等着了。

燕澜劝他死了那?条心?,“我如今对鸟妖已经?无动?于衷,因?为我可以确定,您对‘燕子’和‘海浪’的解释是错误的。”

一枝春睁大眼睛:“原因?呢?”

燕澜不?想解释:“您知道就行。”

原本一心?想证明他错,是为了说服他准许自己改名字。

如今燕澜不?想改名字,继续和他较真?,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一枝春啧啧道:“少君有些古怪。”

燕澜无动?于衷,感应到?腰间铃铛晃动?了下,知道姜拂衣来信,遂站起?身:“总之没有笑话给您看,您还?是赶紧通过传送阵回族里去,在外实?在危险。”

大巫瞧着年轻,其实?已经?年近五百岁,不?曾突破地仙,寿元不?多了,很容易因?为一些波动?步入天人五衰。

且他境界虽然很高,却不?像燕澜的父亲一样善战。

甚至是现今大巫里最无用的一个。

然而族中那?么多大巫,燕澜与他的关系还?算亲近。

毕竟从小和他争执,多少争出几分奇怪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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