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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 后面的鬼魂是一个都没动。

祁知辰实在是不知道这个江月酒店怎么走,无奈问道:“为什么不走?”

卷毛鬼犹豫地看了眼盛烟,又看了眼祁知辰, 小声嘀咕道:“真的要去吗?那可是刘家……”

他声音太小, 祁知辰没听清, 不过去不去还是看当事人意见:“你不会不想报仇吧?”

怎么可能不想呢?

盛烟心想,在死后的第一年里,无论是那些折磨她的梦魇, 还是看到挚友痛苦的泪水,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利刃割在了她的心头。

然而,无论她做什么,无论她如何痛苦, 都无法影响到那个人渣一分一毫。

很快她就意识到, 以她们的力量,永远没有办法面对那样的敌人。

所以她不敢, 甚至都不愿意升起报仇的念头, 无法实现的愿望只会带来痛苦。

她只能一遍遍说服自己,已经过去了, 她已经死了,一切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她不想再去连累别的人了。

盛烟试图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点:“我……没事的,我都已经忘记了,我现在挺好的,真的。”

如果不是声音都有点抖的话, 可能还有那么一丝说服力。

祁知辰叹了口气。

“你们这群鬼魂,之前又是阎王冥界地府的, 看来小说没少看,”他缓慢道, “怎么不多想想,小说里还写了,坏蛋最终会死在主角的手下。”

傍晚的晚霞,通红宛如血色,照进空荡荡的网吧。

祁知辰静静地站在网吧门口,身形带着幽魂特有的透明感,虽然人世间的一切都影响不到幽魂,但晚霞却仿佛依旧在他周围描了一层鲜红的光晕。

“放心吧,”他的声音很轻,“我还挺厉害的,就算我打不过,明天我也能给你摇个……更厉害的同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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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半。

江月酒店。

作为江城最大的连锁酒店,每一处装饰都彰显着有钱的气息,车辆往来不停,就连门口迎宾的服务员颜值都高上不少。

酒店门口巨大的喷泉后边,一堆鬼魂发出了贫穷的感叹。

从小网吧赶来大酒店耗费的时间,比祁知辰想象的快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大概知道江月酒店是在隔壁区中心位置,想着就算大家卯足了劲飘,也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到。

结果,卷毛鬼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上了地铁。

“一号线三个站,转五号线再坐四个站,出地铁A口拐个弯就到了。”

众鬼魂飘过闸机,飘进地铁,还好人不多,不然拥挤的车厢里,可能就会出现人鬼重叠的场景。

祁知辰内心有点复杂。

想他遵纪守法二十多年,人生第一次地铁逃票,居然是这种场景。

江月酒店很大,祁知辰对自己方向感有深刻的认知,室内比室外更差。

曾经他在地下商城的时候,想找一家店铺,结果手机导航信号又弱,愣是绕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目的地。

于是他示意盛烟打头阵,美名其曰此为报仇前的仪式感。

单纯的鬼魂没有任何怀疑,她在大厅中环顾四周,很快找到了宴会场地所在。

这个时间点,宴会大厅内已经来了不少人,来来往往的服务员步履匆匆,都穿着统一的白衬衫黑马甲,身形挺拔高挑。

花衬衫鬼顿时双眼发亮,目光紧紧地盯着不远处摆香槟塔的服务员,心花怒放:“那个人好帅,眼睫毛居然那么长,腿也好长,这脖子以下都是腿吧。”

众鬼魂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倒不是为了欣赏美男,只是想看看腿到底有多长。

盛烟:“……!!!”

盛烟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惊呼道:“这、这这这人不是我闺蜜吗!?”

卷毛鬼张大嘴巴:“所以你一直说的是个男闺蜜?”

“不是!什么男闺蜜啊!”盛烟怒道,“女的!她是女的!”

花衬衫深沉道:“所以你之前说她经常离开江城,其实是去变性——”

盛烟面无表情一脚踹飞了花衬衫,后者在空中旋转翻腾三周半才晕晕乎乎落了下来。

“完全看不出来,”卷毛鬼谨慎开口,用词准确,“怎么看都是一个帅气的小哥哥,你怎么认出来的?”

盛烟理所当然:“我和她同吃同住了十几年,随便把我俩任意一个放人群里,另一个扫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卷毛鬼:“……”

卷毛鬼唏嘘:“相信我,这绝对不正常,我先磕为敬。”

一直行踪不定的闺蜜,却突然伪装成男性,还出现在刘炎赫生日宴会上,怎么看都是要搞事的节奏。

盛烟飘到了伪装成服务员的闺蜜身旁,又是怀念,又是焦虑。

她定定了看了好久,轻轻地伸出手来,落在了好友眼角的一道疤痕上。

宴会要到八点才正式开始,正常来说,刘炎赫作为生日宴的主人公,怎么也该出现了。

祁知辰把大厅飘了个遍,人渣没找到,倒是发现了不少返祖者和异能者。

也可以理解,只要是个人,就免不了各种利益纠葛,返祖者和异能者也是要吃饭的,刘家别的不说,至少很有钱。

祁知辰对人脸辨识度可太高了,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刘固。

刘固的相貌,还是卷毛鬼半路中指着路边贴着的海报告诉他的,他也没想到,刘固居然对外还有个成功学大师的身份。

怪不得那么能忽悠。

刘固此时穿了一身人模狗样的正装,胸前别着一个造型奇特的胸针,似乎是一个盘旋着的蛇,和他站在一起的人,也都别着同样的胸针。

之前返祖者论坛上提到过,返祖者联盟的标志,就是一只盘旋着的蛇。

刘固的眼神,也透露着毒蛇般的阴冷和精明,他和旁边人低声交谈着什么,那双眼睛却一直在场内扫视着。

然后视线流畅地扫过了祁知辰,以及其他几个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左看看右摸摸的鬼魂们。

根本就没有看到。

“他大部分时候都看不到我们,”盛烟道,“我们去找他的时候,会主动让自己亮一点,这样他才能感觉到。”

真弱啊。

作为纯正的幽魂,祁知辰能感知到刘固身上那丝若有若无的力量,怪不得需要吞噬鬼魂。

“阿尘她——就是我的闺蜜,她叫廖尘,刚刚突然不见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盛烟有点着急,“她到底去哪里了,该不会——”

“别担心,”祁知辰目光扫视全场,“只要我们先下手,不就——嗯?”

他的目光突然停住。

不远处的角落里,站着一个足有一米九高的男人。

男人的身形在纯黑西装的包裹之下,显得格外挺拔好看,在一群或是陪着笑脸攀谈,或是带着算计游走的人群中,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疏离感。

居然是陆黎。

#

“你来了,”特异局财务部部长钱延一身精英气质,金边眼镜泛着冷光,“我以为你会叫手下的人过来。”

“当然是因为我体恤下属,是个温柔受人爱戴的好领导。”陆黎在拒绝了第三个上来攀谈的人后,索性走到角落里,杜绝一切无聊社交。

他看着手中香槟:“倒是你,财务部业绩压力这么大吗?部长都要亲自出来跑外勤了?”

钱延很平静:“哦,我是来相亲的。”

陆黎上下打量片刻:“我以为你会和钞票或者财务报表结婚?”

钱延没回答。

他从路过的服务员那里,随手拿了杯红酒,非常熟练地往旁边走了两步,站在了大厅摄像头的死角处,倾斜红酒杯,直接泼了自己一身。

陆黎:“……”

陆黎摸上了手机,“需要帮忙在闫部长那里预约一个精神科的床位吗?”

钱延面不改色地随手将空了的高脚杯放好:“怎么了?虽然是来相亲的,但是宴会中途,不小心弄脏了衣服,只好回去更换,因此错过了宴会——对此我非常抱歉,但是不可抗力,也没有办法。”

对此,陆黎沉默片刻,然后鼓掌:“你来特异局当个财务部部长是,实在是屈才了,明天就去剧组报到吧,赚了钱后,特异局明年的财报一定非常漂亮。”

钱延颔首:“过奖。”

他正准备按照自己完美剧本离开,却看到一旁的陆黎眼眸中紫白色的光芒倏然一闪。

细小的电流顺着陆黎垂下的指尖钻入了地板,以一种堪称可怕的速度瞬间穿过整个大厅,却完美地将力量控制在适合的程度。

钱延一顿:“怎么了?”

陆黎平静地收回力量,喝了一口杯中的香槟,神色倒是有点古怪:“应该是错觉——我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

这样说着,他却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体,甚至还将头顶一根翘起来的头发抹平,颇有一种孔雀开屏的感觉。

钱延:“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男人的第六感,”陆黎也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感觉从哪里来的,“总感觉,得表现得好一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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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夸张的说,祁知辰看得眼睛都要直了。

正装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服装,它可以让一个人气质大变,而放在陆黎身上,就多了几分禁欲的气息,那扣紧的扣子,让祁知辰莫名生出一种……想要一粒粒解开的冲动。

冷静,冷静。

冲动是魔鬼。

况且你一个幽魂,解什么扣子,解完了又能干什么。

祁知辰努力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让脑子里多一点正经的事情。

比如,陆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宴会上?

刘家组织的这场宴会,来的基本上都是江城上层圈子的人物,祁知辰本来以为陆黎只是家境好一点,现在看来,居然也是来自某个大家族的吗?

那以后他的追求之路岂不是会充满了坎坷,比如给你五千万离开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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