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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连心。

两情相悦。

祁知辰的一双眼睛顿时瞪得又大又圆,目光几乎称得上是灼热,尤其这视线还不停在一些非常私人的位置游荡。

陆黎差点低头去看自己胸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最后还是忍住这股冲动,选择直接询问当事人:“知辰?怎么了?”

这一声轻柔的知辰,叫的祁知辰从脊背处升起了一股酥麻,整个人顿时打了个激灵。

以前怎么就没觉得,陆黎这称呼那么肉麻呢?

祁知辰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弄懵了,在陆黎担忧地想要进一步询问的时候,他连忙后退数步,一直到贴上了墙面,才用最后的冷静维持住了表面的镇定。

“我要静静,”祁知辰平稳的声线中隐藏着不可察觉的崩溃,“让我静静。”

片刻后。

屋内可真的太安静了。

陆黎的一举一动,完全挑不出来任何错误。

在察觉到面前人在为一些无法说出口的事情而困扰时,他没有多问,而是很贴心地出门转身关门,把静静留给了祁知辰。

祁知辰此刻却一点也静不下来。

他和陆黎……和陆黎之间,并不是单恋,而是两情相悦这件事,给他带来的震撼,完全不亚于曾几何时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人鱼时的感受。

一方面,以往陆黎那些会让他感觉到奇怪的一些细节,此刻终于明了。

就好像只需要代入公式就能解出的数学题,只要点通了,一切都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然而祁知辰一点也开朗不起来。

他不去思考陆黎为什么会喜欢他这个论题,转而面对另一个更加令他震惊的事实——

他居然真的有那么的喜欢陆黎。

这份感情,居然已经深刻到了能够被缠月红线连接的程度。

这让一向自诩只是馋陆黎那张脸的祁知辰,忽然就有些茫然。

我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不过高中同班短短数月的相处,原来我是会产生一见钟情这种情感的人吗?

原来我不只是馋他的身子,我还馋他的人?

祁知辰一时间陷入了对于自身道德底线和情感培养的深深怀疑。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目光落在自己面前那些错综复杂的线上。

哪怕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眼前这些线还是多到几乎数不清的程度,甚至还可以越分越细。

有时候看上去是一根线,要是仔细搓一搓,发现居然能搓出来十根线都不止。

按照记忆中关于缠月种族的叙述,一根线代表和某个个体的联系——

他的交友圈有那么的广泛吗?

这线粗略一看,没有上万,也有成百上千了,哪怕把幼儿园同学都加上,他也没认识这么多人啊!

更何况,不是所有认识的人,都能够产生联系线,连名字都记不得的幼儿园同学肯定不行。

必须得是真真切切能够产生“联系”的个体,才会有线连接过去。

祁知辰察觉到了些许异常感。

不同的缠月,对于线颜色的定义不同。

除了红线是统一之外,眼前这些其他颜色各异的线,他并不清楚代表了什么。

当然,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眼前没有第二根红线了。

黑红黑红的线倒是有一根,祁知辰从众多纷杂的线中将这跟黑红的线分出,轻轻捏住,随后按照记忆中的方法,沉浸心神,缓缓感知线的另一端——

充斥着疯狂、痴迷、不甘的情绪涌来,无数碎片一样的画面闪过。

漆黑的房间,墙壁上贴满了的巨大图画,含糊不清的呓语,篡夺了记忆的入侵……最后定格在了一张有点熟悉的脸。

祁知辰松开手,脑海中搜索着借助缠月线看到的人脸。

有点眼熟,好在他对人脸的记忆比路线好多了,终于是从记忆深处挖出一个人名——

戚觅。

黑红黑红的线,难道这人是自己的黑粉?

而且感觉到的情绪,也不太正常。

不过上次在海底的时候,这人就不太正常,跟他玩什么谜语人,还不是连最最基础的认知都是错误的。

祁知辰把此人暂且记下,随后又在无数纷杂的线中找到了一根水蓝色、格外漂亮的线。

顺着线的那头感知而去,情绪并不清晰,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只能感觉到大片大片的海水围绕在身旁,耳畔响起了人鱼轻柔的歌声。

人鱼?余凉?

不对,余凉也没去过大海,更别说这位i鱼能不开口就不开口,更别提唱歌了。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他也没有其他人鱼可认识了啊!

祁知辰又把脑海里关于缠月的信息掏出来反复阅读,确定没有理解错线的含义,当即便陷入了对过往记忆的怀疑。

难道自己还有什么没有想起来的过往?

祁知辰苦思冥想,终于在那道有些耳熟的人鱼歌声中追寻到了些许蛛丝马迹。

他变身各个种族的时候,虽然遗留在脑海中的记忆,基本上都是洗去了故事情节,只留下来纯粹理论知识的部分,但是仍然有些许没能完全忘记的记忆残留。

而那道人鱼的歌声,正是他变身人鱼的时候,恍然间听到的声音。

他那时仿佛化做一条水底的人鱼,在族群之中游荡,耳畔族人在低声吟唱着人鱼的歌谣——仔细回想起来,和他刚刚从线那端感受到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那些不只是单纯的记忆,不只是为了囊括某一种族知识而留存的那部分吗?

那些出现在记忆中的异族,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真实存在的话,那他们现在又在哪里?

然而,属于缠月的能力已经无法探查到更多了。

祁知辰不死心地捏着那根水蓝色的线,一遍又一遍试图追溯线那边的情况,然而得到的反馈却越来越少。

到最后,那根水蓝色的线索性一扭,从他手中脱离开来,和其他无数根线混在了一起。

祁知辰没放弃,这根线不耐烦了,他就换一根线。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缠月力量的掌控也越发熟练,不再需要从乱七八糟的线中靠肉眼分出一根,而是感知着每一根线上独有的波动,然后顺着他需要的线,去追溯那头究竟是谁——

彩色的线,某位不知名的花灵。

透明的线,某位不知名的幽魂。

白色的线,某位不知名的天使。

……

祁知辰追溯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只需要稍稍一感知,他就能大概分辨出这根线连接了什么样的异族——

是的,异族。

他身上那些密密麻麻几乎能织毛衣的线,只有可怜兮兮的几根连接到了以前比较熟的同学、组织里的成员和为数不多的朋友,剩下的全部都来自于各种各样的异族。

同一类异族,会有很多根线、很多个族人和他连接。

除去他已经解锁变身的十多个异族外,更多的异族他无法分辨,但能够清晰感觉到从线那一段传来了温柔与平和的情绪。

你们到底在哪里?

我又是如何认识你们的?

你们……还存在于这个世界吗?

脑海中的疑问几乎堆积成了山,祁知辰忍不住唤出手背上的密码。

自从得到这个魔法少男变身器一来,他一直反复告诉自己,只要变回人类就是达成目标,刻意不去追寻密码背后隐藏的秘密。

因为他冥冥中有种预感,现在去深究并不能得到真相,背后的谜团终有一天会自行浮出水面。

密码仍然无知无觉地散发着微弱的光。

墙上的挂钟滴答响着,屋内安静到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祁知辰跟密码大眼瞪四眼瞪了半天,最后只能作罢。

缠月的能力,差不多都集中在对于线的观测和追溯上了。

祁知辰的心里还是有点乱糟糟,便顺着把剩下的其他线都简单追溯了一遍,除去那些种族不清的异族外,倒也没有更加特殊的——

等等,这根线是……

一根淡金色、上面仿佛蒙了一层雾一样的线静静地漂浮在面前。

祁知辰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他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顺着那根线的方向再次追溯了过去。

越是快要消失的关系,连接双方的线就越是模糊。

这跟淡金色的线就是如此,像是一团不真切的雾气一样,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然而沿着这根线追溯过去,闪现在意识深处的画面,却是那么的遥远而……令人怀念。

爸爸妈妈?

祁知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他一度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他的父母,不是早就在过去的一次车祸中去世了吗?

那这根线——

不对,为什么只有一根呢?

祁知辰觉得今天自己的小脑袋实在是装了太多的疑问了,不解决一个他今晚都要睡不好了。

那些虚无缥缈不知道在哪嘎达猫着的异族找不到,他还找不到自己薛定谔的爸妈了?

祁知辰憋着一股劲,死死地拽着这根淡金色的线不松手,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其中,试图溯源出对方所在的位置。

也多亏缠月这个种族,比较随心,能力的发挥更多取决于一些捉摸不定的玄学因素。

淡金色的线摇晃着发出抗议,却被无情的祁知辰镇压,在几乎耗死了好几十个脑细胞后,一点明悟感忽然在心中亮起。

好像……好像感觉到在哪个地方了。

有点远,江城外边——不,更远一点,嘶这还出了国?居然是在国外吗?

一天的时间能赶过去吗?

缠月这个种族也没什么高速移动的方法,听说盛烟琢磨出了鬼魂牌魂体高速列车,要不还是让申光乐搞一架直升机飞过去,现在这个点他应该没睡——

哐当。

陆黎终于推门进来了。

为了让祁知辰有足够安静的空间,陆大队长趿拉着拖鞋,穿着一身居家服在外面楼道上上下下进行了一番体力运动。

直到觉得时间差不多,再跑下去对门的狗又要叫了,才小心翼翼推开门。

他目光在屋内一扫,没开灯,很暗,需要静静的祁知辰依旧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

要不再出去溜达两圈?

陆黎迟疑地站在门口,还没开口,就听到祁知辰问:“你能弄来一架专用直升飞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