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中邪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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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季氏?”永宁不屑道:“一介妇人而已,她要是真有本事,怎么回容忍姜梨爬到她头上来,还到达如今这个地步。可见是个没本事的,要她对付姜梨,我看她应付不来。”
这话可是十足的狂妄了,可姜梨晓得,姬蘅没有说谎。成王都想要求得姬蘅庇佑,便是明面上被姬蘅拒绝了,连“不能为我所用就除掉”的念头也不敢有,可见如此。
“季氏是不怎么样,但季氏背后是副都御史季家,公主别忘了,丽嫔娘娘可是季家人,能在宫中独获陛下宠爱,丽嫔也不是什么笨人。季氏真的没什么法子,只要同丽嫔娘娘讨个办法,丽嫔娘娘不会坐视不理。这样一来……最后谁胜谁败,还不好说呢。”
“小家伙,你想将我绕进去?”他一双长眸动人,盛满的都是凉薄的清醒,道:“我说过要保你的命,可不是给你当贴身侍卫。北燕朝中,想求得我庇佑,恐怕你出不起这个价钱。”
永宁公主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丽嫔的确有几分头脑。既然如此……”她看向梅香:“你既然聪明,这桩事情中,你就想法子在其中推波助澜一把好了。利用你那表妹也好,还是你自己去想法子也罢,一个月内,我要季氏对姜梨下手,不管结果如何……他们二人,必有伤亡!”
“多谢国公爷提醒。”姜梨瞧着他,很认真地道:“但是国公爷曾经说过,我的命是你的。没有人能从你手中抢东西,包括我的命。所以我不担心,因为我相信国公爷。”
梅香忙应下。
“但是你的举动,已经引起了沈玉容和永宁的注意。”姬蘅道:“接下来,他们就会对付你了。”
永宁公主似乎这才觉得舒心了些,看向梅香,道:“你是个忠心的,放心,此事要是成功,必然记你头功,大大有赏。”
姜梨微笑,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自己的奉承话能讨得姬蘅心花大开,事实上,处在姬蘅的位置,平日里怕是要听到无数句这样的奉承话。要是姬蘅真的这么容易被讨好,也就不会有他“喜怒无常”之说了。不过伸手不打笑面人,况且贬低沈玉容抬高姬蘅,她也是很乐于去做的。
梅香欢喜地谢恩,低下头的时候,无人看见她眼中闪过的一丝异色。
姬蘅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他道:“你倒是很会说话,姜元柏自诩文臣清流,他的女儿却长了一张蜜糖样的嘴。如果不是我这个人心硬如铁,恐怕真的会舍不得你。”
姜府里,季淑然正与姜幼瑶说话。
姜梨笑道:“我不过说的是实话而已。况且国公爷虽然口口声声称赞沈玉容,在我看来,沈玉容不及国公爷一根头发。无论是容貌风致,家境地位,亦或是文韬武略,智谋手段,沈玉容都差国公爷太多。与其被沈玉容这样的凡夫俗子迷惑,倒不如为国公爷这样的天人倾倒。不是么?”
姜幼瑶伏在季淑然膝头,自从周彦邦的事情过去后,季淑然就在为姜幼瑶物色合适的青年才俊。倒也有一些好的,但姜幼瑶却心不在焉,季淑然看出了她仍然对周彦邦余情未了,生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便时时令人盯着她,或是自己亲自相陪。不让姜幼瑶寻机会出去,再犯下什么错误。
“你为了桐乡百姓奔走,吃喝一处,不嫌对方身份低贱,到了小沈大人这里,却嫌他家境贫穷,看来你对小沈大人成见很深啊。难道有血海深仇?”他笑盈盈地回话,句句都是试探。
姜幼瑶不知是因为心灰意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也惫懒了许多。直到近些日子,姜梨回来后,姜幼瑶适才燃起斗志,恨不得姜梨落得个悲惨下场才好。
这话说得可谓是极尽挖苦之能事了,姜梨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从自己嘴里听到如此刻薄的话。若是沈家人在这里,只怕要气得发狂。可她就是要说,当初永宁公主说她门第低微,配不上已经飞黄腾达的沈玉容。如今她贵为首辅千金,就算是飞黄腾达的沈玉容,在她眼里也不值一提,不过是个吃软饭的男人而已。
可惜的是,她的愿望落空了。姜梨带着桐乡县民为薛家一案平反,甚至让姜梨再民间的名声更好了。而她再廷议上有理有据,进退得宜的说辞,也让一些朝臣称赞不已。
他倒好,这个时候竟然和姜梨谈论起这么不着边际的事。姜梨冷笑一声:“沈玉容说到底也只是个中书舍郎,又无家族支持,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从低贱草民中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其中之一罢了。我也是姜家的小姐,论起门当户对,他沈玉容还不够格。”
怎么看,姜梨都渐渐地超过了自己。
“那就奇怪了?”姬蘅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小沈大人容貌俊美,温文尔雅,燕京城里喜欢他的贵女数不胜数。我看你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居然不喜欢这样俊俏的大人?”
季淑然的丫鬟夏菡走了进来,道:“夫人,二小姐不在府里,说是去叶家看望薛怀远了。”
“酸涩?国公爷真是说笑了。我可不觉得沈玉容值得爱慕。”
“薛怀远,”闻言,姜幼瑶冷哼一声,“不就是个疯子么,还成日去看,她可真是会惺惺作态,沽名钓誉。好让自己得个心地善良的名声。”
“听你的语气,很有几分酸涩。莫不是你也爱慕小沈大人?”姬蘅道:“才会心中妒恨。”
季淑然没理会姜幼瑶的话,只是问:“可查出来了姜梨和薛家之前可有什么媛媛?”
“国公爷指什么?指永宁公主和沈玉容胶膝相投,情深似海?”她说得嘲讽,听得姬蘅也是一哂。
夏菡摇了摇头:“二小姐从小就在燕京,要说去别的地方,就是八年前去的青城山。但薛家人从未去过青城山,的确找不到半点有关联的地方。”
姜梨深深吸了一口气,姬蘅到底知道了多少,她并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姬蘅知道的,远远比她想象得还要多。自己一味装傻,反而会让这个盟友生出不喜,倒不如坦诚一些,保留最终的秘密,真真假假,和盘托出,或许能收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就奇怪了。”季淑然目光闪了闪,“既然没有关系,为何对薛怀远如此上心?”
“你知道他们的关系了。”姬蘅看着她。
“娘,我都说了,她是在做样子,做给别人看,好让人家瞧见她慈悲心肠。真是恶心。”
姜梨心中思忖几下,道:“国公爷……”
季淑然摇头道:“她并非做戏。”
他是在陈述的语气,并非疑问,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诚然,姜梨是个心有城府的女子,在她这样的年纪,能做到如她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实在不多,但正因为如此,她偶尔情绪流露,才显得格外反常。她面对薛怀远的关心与亲切,不是伪装出来的。
“你这个人,好恶很分明。”姬蘅淡道:“难道你自己没发现,你说到沈玉容的时候,连句沈大人也不称。他和你有仇吧。”姬蘅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折扇,“永宁公主也和你有仇。”
这一点,姜元柏也感觉到了,是以这些日子,季淑然也一直不露痕迹地给姜元柏吹枕边风,告诉姜元柏,姜梨对一个外人,都要比对他这个父亲来得亲密。
姜梨一怔,道:“我不明白国公爷在说什么。”
姜元柏虽然嘴上没有说,但心里应当介意了,这些日子,待姜梨也是淡淡的。
姬蘅笑了一声,身子忽然往前探了一截,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姜梨的神色,忽然低声笑道:“为何要为她平反,你不是最清楚么?”
对季淑然来说,这还不够,她只有挖掘出其中的隐情,抓住姜梨的把柄,才能一击制胜。
“为何要为薛芳菲平反?”姜梨不动声色道:“她不是不守妇道,与人私通,中书舍郎沈玉容顾念旧情,没能休了她。谁知道老天开眼,很快就收了她去,也算咎由自取。这样的人,为何要为她平反?”她说起自己来,面不改色,若是寻常人,也决计想不到他能这样说自己。
寻春在一边道:“奴婢看二小姐待薛怀远,倒像是对亲人似的,事无巨细,二小姐莫不是中邪了吧?”
他多智近妖,人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但姜梨未曾想到,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到了在薛家一案中,薛芳菲的关系。而且,还这样快。
中邪?季淑然心中一动。
“哦?”姬蘅笑笑:“你不是急着为薛芳菲平反,才在廷议之上说出薛芳菲的名字。你这样,永宁公主可不会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