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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咎提笔给他回信:

“都猜到了你会这么说,放心吧,头发是我自己束的,就是卖相不太好,感觉有点儿像青羊那老头的头发,你那边这几日发生战事了吗?”

宁咎实在是太困了,这几日那奇奇怪怪老是出现的梦,让他的休息一直都不太好,再加上白天一整天的忙活这会儿眼皮都在打架,没有长篇大论,便结束了今天的回信。

阎云舟拿到这信件的时候第一时间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宁咎顶着青羊那老头那凌乱的头发的模样,自己都没有察觉地笑了笑:

“这几日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战事,只是小规模地交手了,我没有出战放心吧,什么时候过来提前和我说,别太辛苦了,每天早点儿休息。”

宁咎手中这一批的磺胺做的有些多,直到后天才完全完成了合成,腰背都要僵硬的不是自己的了,做出来的这一天下午他便留出了一小部分,其余都带到了北郊,那边已经建起了一排的大帐,用来接纳那些被疫病感染的人。

数量已经比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多了很多,但是比预想中好的是,不断有人进去,也不断有人痊愈,疫病的时间已经持续了一周多的时间,一些年纪轻体格好的,有很多用完药之后已经明显减轻症状了。

因为宁咎的药,这边的百姓对他简直就像是对待活菩萨,前几日他进那大帐的时候竟然有老人带头给他磕头,那场面堪比在庙里拜菩萨,惊得他拆差点儿没有跳出去。

这几日好说歹说的总算是不跪了,宁咎重点去看了几个很严重的:

“宁公子,昨夜有两个没有熬过去,尸体已经按着您之前说的方法用生石灰处理了。”

宁咎的眼神微微一暗,叹了口气:

“家属没有什么意见吧?”

用生石灰处理尸体之后火化宁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家属的接受问题,毕竟在这个时代还是非常讲究入土为安的,就是那些被砍头的,最后都会把头拿过去让家里人安葬。

“之前洛大人便交代过,疫病而死的人要火化,有些家里的老人有些接受不了的,但是也能理解,毕竟在前朝发生疫病的村庄都有活活将所有人烧死的先例。”

宁咎惊得微微侧眸,为了不将疫病扩散出去烧死全村的人?他没有再说什么,这个方法确实是极其的残忍,但是也侧面表现了这个时代的人也是知道对于疫病死去的人要烧的道理的。

“家里人能理解就好,我去看看。”

好在手里总算是有药了,宁咎看了几个危重的病人,一边年纪大的一个大夫在他出去的时候开口:

“宁公子,里面的人可能不太行了,您这药极其珍贵,还要加倍给他们用吗?这几日新感染的人虽然比前些时候少,但是总数已经很多了。”

那最边上的大帐中的人多是一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妇孺孩子,本身可能身体便有些问题,扛不住痢疾这样的折腾,宁咎明白这个大夫的想法,用少量的药去治疗更多更可能康复的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是这对重症的人又何曾公平?宁咎受过的教育让他认为人人的生命都是同样珍贵的,直接放弃危重症的患者对他来说就像是将推进ICU的人直接宣布死亡一样,让他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样的做法。

可显示的情况总是骨感的,他们的药品有限,用三倍的药量未必能救回一个危重患者,但是一倍的药量可能可以让一个感染症状正严重的青壮年恢复健康,总数是有限的,他们必须有所取舍。

宁咎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将药量分出来了一部分:

“这些是拨给危重帐那边的人的,超过这个用量我们无能为力,但是如果有人能挺过来,我们要给他们这个机会。”

宁咎做不到放弃治疗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但是他也不会在此情此景下还坚守他从前所有的人生信条,物竞天择或许就是极端环境下的最终选择,但是在天择之前,他还想让他们有一争的机会,但是再多的,他就给不了了。

回去的时候宁咎坐在马车里很沉默,他这个时候便很想阎云舟,他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和他说说话,他想起了从前看过的一篇报道,那上面说在从前一个原始的部落中,年老的人再最后会默默离开部落,不做拖后腿的那个人,人人都奉守着这个准则。

所以这个部落中总是能保持着最新鲜的血液,最强壮的青壮年,得以在部落之间的战争中存留了下来,他刚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还在上学,第一次读到的时候只觉得不忍,不公,但是现在却是深深的无奈。

磺胺已经做出来了,这边的疫病宁咎也没办法做出太大的贡献了,宁咎准备在这边待几天便去白城,但是回去的时候却忽然在王府的门前看见了刚刚出去的宫中的内监。

暗玄也注意到了问题的不对,他轻轻侧头:

“宁公子等一下再下车。”

宁咎在窗边偷偷看了看外面的人,这一队人和上一次来给阎云舟传旨的太监穿的衣服是一样的,很明显是宫中的人,现在宁咎对宫中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第一印象就是宫中的人开始作妖了。

一直等到那队人走了之后宁咎才从拐角的马车上下来,立刻便进了王府,他回院子的路上会路过厅堂,宁咎过去的时候正看见李彦手中拿着一封圣旨,心忽然就是一跳,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过去了。

“殿下,是宫中下旨了?”

洛月离的脸色很差,平日里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的人,此刻满连阴郁,沉的都能滴下水来了,宁咎心中便有些没有底。

李彦还没有开口,洛月离便直接开口:

“这一次回京就是百般凶险。”

宁咎瞳孔一震:

“皇上下旨召殿下回京?”

李彦将手中的圣旨随手放在了一边开口:

“下月月初是父皇的冥诞,宫中下旨着我进京去祭拜先皇。”

宁咎的心都提了起来,这个节骨眼上,阎云舟刚刚抗旨没有回京,无论如何阎云舟的理由还算是师出有名,但是现在皇帝下旨是让李彦去祭拜先皇冥诞,在这个孝为先的时代,这个理由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反驳。

如果李彦不回京,这一次占理的就是皇帝了,甚至百官都会对李彦有些看法,但是如果回去,以现在皇帝的猜忌程度,李彦还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

李彦看着脸色都白了下来的洛月离开口:

“老师,宫中已经完全戒备起来了,不过到现在皇上还拿不准我自己的想法,也拿不准幽州的实力,他这个时候召我回京,防的就是阎哥借着我的名义起势,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不可能直接给我安上什么罪名的,也没有理由处死我,前几天我与母妃通了信,若是我这一次回京,便直接和她到皇陵。”

洛月离按了按眉心:

“我会很快给京城中去一封信,那边的人会在暗中保护你,苏家是不好明面上护着你的,现在只怕宫里的人暗中下手。”

毕竟李彦十岁便到了幽州,这么多年从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儿,而且他从不结交朝臣,在朝中的存在感几乎为零,可能大多数的朝臣对李彦的印象都还是当年那个年幼就出京的皇子。

先皇又子息单薄,仅剩的出了皇上就只有两个皇子,另外一个残疾,这个是个小透明,所以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皇帝是不可能公开对李彦做什么的,怕是就是暗中下手,到时候皇帝水他水土不服暴毙就可以蒙住天下所有人的眼睛。

这封旨意是根本没办法违抗的,李彦接到圣旨的第二天便直接去了京城,宁咎又在幽州待了三天便准备启程前往白城了。

护送他的是暗玄和五百阎云舟的私兵,从这里到白城若是车架慢慢走要三天,但是宁咎这个时候很想早点儿见到阎云舟,好在一路上都是骑兵,暗玄便下令急行军,两天便能到白城。

一路上宁咎都是窝在车架中,颠簸的车架根本就睡不好,但是在那朦胧的半睡半醒间,那个梦中的人影再一次出现,总是做想同的梦,这个邪门程度就连宁咎都有些慎重了,他总是试图在梦中看清那个人的脸,但是总也看不清,每每要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他便会惊醒。

但是他又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就是那个人他似乎很熟悉,这种越是想看见就越是看不见的感觉真是折磨的人想发疯,宁咎睡也睡不好,加上连日来的忙碌,隐隐开始有些发烧。

他自己就是大夫,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出身体的不对劲儿,他也知道可能是连日太累了,但是出发的第一天晚上左腹部的疼痛和那明显的坠胀想去厕所的感觉让他立刻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他或许是中招了。

宁咎的症状是瞒不过暗玄的,暗玄的脸色都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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