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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哥怎么样?”

“精神头不太好。”

李彦看了看车厢,神色难掩担忧,阎云舟之前那伤他是知道的,这一路上本就耗损过大,此刻又这样过山路确实是勉强了。

“再有三天,我们差不多就可以出山了。”

这一次他的赌的就是身家性命,他们必须赶在吴寒和沿途将领反应过来之前一举攻下京城,否则,两边夹击他们很难再有胜算了。

到了出山之前的最后一晚,临时支起来的大帐中所有的将领都到齐了,这几天的时间李彦和阎云舟已经推演了一遍又一遍,此刻阎云舟安静坐在一旁,对着李彦点了一下头,李彦看向这大帐中的所有人:

“诸位,此战若胜便是最后一站,所以我们要一鼓作气,明日休整一日,让将士们抓紧时间休息,我们晚上出山,直击北大营。”

阎云舟接过了他的话:

“北大营是戍卫京城最强的一股战力了,这些年,屯田军虽然有所懈怠但是北大营的将士还是有些硬骨头的,这三万兵将一直不曾动过地方,以逸待劳,诸位切不可轻敌。”

李寒立刻起身抱拳:

“殿下,王爷,末将愿为先锋。”

李彦果断下令,分三路军围击包抄北大营。

第二日一整日三军都在山中原地休整,只等晚上那雷霆一击了,宁咎也扶着阎云舟下车,活动了一下腿脚:

“明日这一战若是胜了便真的兵临京城门下了吧?”

阎云舟深深洗了一口山中清晨清新的空气,抬眼凝望着北大营的方向:

“没错,京城中的禁军应该有一万二,加上日常巡防的五千,也有近两万人了,距离最近的便是蓟州,我们要赶在蓟州出兵前拿下京城。”

宁咎拍了拍阎云舟的手臂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出声:

“你放心,京城的的城门我必然给你轰下来。”

一天的时间过得就是这样的快,转眼间夕阳已经落下了山林,那五彩的霞光慢慢消失在了天际边,三军已经整军待发了,所有人都知道,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便是战争开始的时候。

阎云舟和洛月离并没有参加这一次的突袭,而是被李彦留在了山中,宁咎自然也跟着留下了。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三大营虽然是以逸待劳,但是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所有的兵将都知道他们离京城有多近,翻山越岭之后虽然人人都很疲惫,但是他们知道,只要赢了这一场便是真的胜利在望了。

他们要的就是先声夺人,彻底打乱三大营的阵脚,所以李彦派李寒带着人摸上去,每人携带三枚黑火药和一个弹弓,接近凌晨的时候是所有人都已经熟睡的时候,三大营就算是一直保持着训练的,但是也绝不会想到李彦的大军能忽然从山里窜出来。

火药的爆炸将所有人都炸蒙了,待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大队的人马,震天的喊杀声已经响起,这一场厮杀注定血腥残忍,但是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十几万的兵将对上毫无防备的三万人,即便这三万人还算训练有素但依旧无力回天,这场战役在天亮的时候便已经见分晓了,而此刻从三大营拼死跑出去的信使已经到了京城,那人浑身的鲜血,连守城的将领都吓了一跳。

“报,报,陛下,李彦的叛军昨夜突袭北大营,他们人数众多,刘将军拼死血战却还是不敌叛军,此刻叛军,叛军已向京城杀来,请陛下速速定夺。”

此话音刚落,李启的瞳孔骤然放大,人瞬间惊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整个朝堂顷刻间乱作一团:

“放肆,休得胡言,李彦的叛军分明在禹州城外。”

李启的声线都控制不住地发抖,就连平时看着还算是沉得住气的魏长河此刻都慌了了阵脚,那传信的信使满眼血泪:

“陛下,叛军是从云山上下来的,夜晚突袭,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啊。”

“快,快,调兵,快调兵。”

李启的声音发紧,人已经慌了神色,满朝都是议论的声音,前几日吴寒还曾经上书言说,李彦的大军已经被挡在了城外,这才几日的时间,怎么怎么就到了京城?

“陛下,现在应立刻调蓟州的守将前来护驾。”

“准奏,快去。”

李启在惊慌之后眼神便变得异常阴笃:

“来人,立刻命人去行宫将太后和焰亲王的家眷接回宫中,快。”

这几个月的时间太后都一直那些武将的亲眷在皇陵为先皇守灵,也包括王府的大夫人,皇陵距离京城只有半日的路程,李启暗中命令兵将看住了整个皇陵,里面一直没有传出异动,他便也没有去管,左右那些人都在他的控制下。

李启攥紧了拳头,此刻,他只怕来不及了,从北大营到京城和从京城到皇陵的距离差不多,若是李彦已经带兵过来,恐怕赶不及让阎云舟的家眷到京城了。

李彦只简单休整了一下部队便直接放了信号,看到信号之后,阎云舟和洛月离会带着兵将从云山出来,他们会在城外汇合。

看见那信号当空的时候,宁咎总算是放下了悬着的心,这一战胜了,没有白费他们糟了这么多天的罪。

此刻月林行宫中,苏太后一身素色宫装端坐在上首,她的手边坐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焰王府从前的世子妃程清浅,外面的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启禀太后娘娘,北大营已经被景郡王殿下攻破,此刻景郡王和焰亲王已经率军直奔京城而去了。”

为了怕节外生枝,从李彦起兵到现在,苏卿烟都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们,只是派出了眼线盯着朝廷那边的消息,但是昨夜她却忽然接到了线报,只说李彦的军队从云山穿过来突袭了北大营。

这后半夜她和程清浅谁都没有合眼,她们都知道此战已经能决定胜败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程清浅险些落下泪来,苏卿烟闭了一下眼睛,唇边总算是有了笑意,她侧眸看了一眼内室的墙上挂着的那幅画,似是在和画中人说“你看,你这个儿子厉害吧?”

“林统。”

“末将在。”

“你带人死死守住月林行宫,宫里若是来人,一概不准进入。”

“是。”

程清浅没有苏卿烟这一份儿定力,此刻难免有些不安:

“娘娘,皇上此刻可会派兵过来?”

苏卿烟侧头,一双寒星一样的双眸中未曾有过半分的怯意,那份事事成竹在胸的气度有几分像极了先帝当年:

“不必担忧,三大营是京畿周边最强的力量,三大营已败,京城中只剩下了巡防营和禁军,此刻李启必定会留着这些兵马死守京城,不会分出多余的兵将到月林行宫来的,即便他来,三千的守灵军也足以抵挡。”

苏卿烟之所以这半年都不曾回宫防的就是李启,她此刻若是在宫中,她也好,程清浅也好,都会成为李启威胁李彦和阎云舟的筹码,这半年她已经命林统暗中修通了密道,她已经打定主意到了最后一刻会带着这些女眷从密道出去。

却不想李彦的动作竟然如此迅速,将李启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反倒是省了她的事儿了。

李启如何都没有想到,正午都没有过,李彦的军队便真的兵临城下了,此刻城中禁军已经没有了退路,而李彦和阎云舟也已经箭在弦上了,双方只有你死我活,再没有半分的余地。

阎云舟看了一眼已经换上了他那身铠甲的宁咎,手已经握紧,眼中担忧地嘱咐:

“一定要小心。”

宁咎点头,对他笑了一下,他骑在马上,银色的铠甲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直奔那被推到前面的火炮那边去。

看着那巍峨的城门,他没有一次比现在还要庆幸他做出了TNT来,手中有这个杀器他才能在这个时候让这场战争赢得更轻松一些,让这场战争结束的再快一些。

他不想去想那些家国天下,他的眼前都是阎云舟这些天勉强硬撑的样子,他知道他的身子撑下来有多勉强,他现在只想让他有机会可以歇下来,他想从前那个和阎云舟一块儿住的院子了。

他将瞄准镜安在了火炮上,那巍峨的大门的目标足够大,他似乎能从那气派的朱红色城门上看到那繁华京城中的焰王府,若是顺利或许今天晚上他便能带着阎云舟回到他最熟悉的地方了。

宁咎做着瞄准的动作,而此刻城中,火药也已经被架在了城墙上。

含着TNT的火药隔空被射出,而城中的炮火也在这个是时候倾泻而下,整个一方天地都为之一颤。

那城门被厚实的铁包裹着,TNT也不过才炸裂了一个角,宁咎抿唇,不够,还不够,他的身前顶着一圈拿着盾牌的将士,宁咎一发接着一发的射击。

“冲那个人射,冲那个在火炮后面的人射。”

“弓。”

一把乌金色的弓被递到了城墙一人的手中,阎云舟在城墙上看到了一个人影,瞳孔骤然一缩,是王松,以臂力著称的武状元,他骤然打马上前,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惊慌:

“快撤,煜安,快回来。”

而此刻宁咎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已经破损的城门上,不断在心中计算着受力点,寻找着这扇门最薄弱的地方,瞄准镜中的加号对准了其中的一个点,他没有听到身后阎云舟的惊呼,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个点上。

这一炮打了出去,同时城门上那个穿着乌色铠甲的人手中的羽箭射出,阎云舟的眼中只剩下那一枚羽箭,他抬起手,将手中的刀隔空掷出,刀截断了那枚羽箭,与此同时,城门之处一声巨大的爆炸过后,那厚重不知几何的城门终于倒了下来。

高约十米的巨大城门落下,这一片大地都跟着一颤,无数的烟尘被激起,城门下方所有的兵马都被裹挟到了一片黄沙之中,马匹被这巨大的响声和震动惊之下纷纷嘶鸣,阎云舟勒住了缰绳。

却谁都没有注意到,城墙上那的那个人并没有放下手中的箭,一双如鹰一样的双眸隔着滚滚黄沙盯在了那个大炮之后的人的身上,世间一切似乎与他无关,他所有的感官都在这一箭之上。

这一箭穿过了迷烟的沙尘,穿过了挡在宁咎身前那两个盾牌的缝隙,尖锐的箭簇没入了宁咎的胸口,阎云舟打马到了近前被这一幕惊得肝胆俱碎,他几乎是跌下马来,抱住了那个向后杨倒的身体,浑身的血液几乎在这一刻凝固。

“煜安,别吓我,求你别吓我。”

他的手止不住的在抖,宁咎死死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胸口的剧痛让他说不出话来,唇角不断有血线蜿蜒而下,他提起最后的力气摸向了阎云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