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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是吗,我也觉得很奇怪,根本不像是得知了我们要纵火的消息,反而像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们要做什么,甚至在其中推了一把。现在想想,张继在朝堂那天唱的戏,也实在过于圆满了,我想,在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中了别人的圈套还不自知。”夏俊道。

蒋超摇头:“表弟,你说的这个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个人是谁?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谁?”夏俊眼前浮现起一张妩媚艳丽的脸来,那上扬的媚眼微微弯着,似乎在嘲笑他们的自作聪明。是她吗?虽然太过不可思议,可夏俊却有一种直觉,此事一定和她脱不了干系。世上是没有未卜先知之人的,可为什么,她究竟是怎么得知他们的计划?简直像是把他们的心思全部摸透了一般。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她甚至让当值的赵毅避开了昨夜的检索,昨夜抓住他们城守备是另一名老官,大锦朝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若是赵毅,或许皇帝还会怀疑其中是因为赵家和夏家的过节赵毅才这般做的,可换了那老官,几乎是完全掘弃了这种可能。蒋阮连这一点都想到了,他们根本没有翻转的机会。

“你知道最可怕的地方在哪里吗?”夏俊冷笑一声,道:“我们半夜烧了粮草,一不小心便会被扣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那粮草是缓解边关燃眉之急的,如今一把火全部烧尽了。我们无法补偿。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蒋超急忙问。

“等。”夏俊道:“等八皇子将换出来的粮草找个理由全部换回去,告诉皇帝我们烧的是生了霉菌的粮食,而不是军饷,此事便能迎刃而解。”

“那便好。”蒋超松了口气:“八皇子还需要用得上你我二人,蒋家和夏家也不能丢,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但愿如此。”夏俊看着自己的手,只是……他心中暗暗道,蒋阮真的仅仅只做到了这一点吗?那个女人出手狠辣无情,这一切若真的由她一手主导,又怎么会种种拿起轻轻落下?只是为了让他们受这么一点苦头?夏俊心中那股隐隐的不安再次冒了出来,他握住拳,不再说话。

……

八皇子府上,幕僚安静的退到一边,一句话也不敢说。本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却不知怎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麻烦,尤其是被人抓了个正着。那城守备又是出了名的刚直不阿,几乎是没有喊冤的机会。生了霉菌的陈粮无法运送到边关,这一部分便是输了,相当于满盘皆输。

宣离脸上表情此刻是十分难看,饶是他手下的人各个地方都安插的有,可城守备怎么会突然率兵前来,到现在他也没弄清楚。更不明白这个计划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才会让人钻了空子。如今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连兜网都不知如何兜起。

“殿下,是否想法子救夏俊和蒋超出来。”幕僚开口道:“眼下事情还牵扯到夏家,若是坐视不理,陛下定会重重处罚夏家,夏家如今对殿下还有用,不可轻易丢弃。”

夏家的私军都被当场逮住,已然是挣脱不开的事实。若是顺势发展下去,皇帝便会连夏家也一锅端了,如今他大业未成,还需要依靠夏家手里的力量,怎么能轻易地丢弃了这颗最重要的棋子?若是夏家因此折损了,不仅寒了那些跟在他身边的臣子,也让他自己损失了大半力量。夏家,不能不救。

幕僚见宣离没有说话,继续道:“如今只有想法子将原先的军饷运送回去,讨个法子说夏俊和蒋超烧的是陈粮,是在保护军饷。只要将事情圆一圆,做的干净些,也不是不行。”

宣离一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眸光一沉,道:“不。”

幕僚惊讶的看着他。

宣离冷笑一声:“若是我真的这么做了,就是正中了别人的下怀。你可以说夏俊是为了保护军饷,别人未必就不能说夏俊是想要调换出军饷中饱私囊。我看那背后之人,说不定待我刚想法子向父皇说明,他便有了其他的证据坐实夏俊调换军饷的罪名。介时父皇必然震怒万分,连我也一同怪罪下来。况且……”他想到了什么,可是没有说完。

幕僚跟着有些担忧,问道:“殿下这样做,可是打算不管夏俊和夏家的死活了?”

“弃军保帅。”宣离脸上划过一丝残忍:“如今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

蒋阮放下手里的狼毫,一手清丽的簪花小篆写的秀气妩媚,坐在对面的紫衣青年终于忍不住问:“若是宣离想法子救他出来?夏家也并不能折损什么,还会对你怀恨在心。忙活一场,只是得了个这么结果而已。”他向来习惯用权术将所有人算计进去,如今还是第一次接受别人的安排摆布,甚至不知道这计划的每一环,只是依照蒋阮吩咐的去做,却仍是一头雾水,不清楚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与他们早已是死敌,谈怀恨不是多余?”蒋阮不紧不慢的将宣纸提起来,小幅度的晾着,道:“宣离为什么要救他?”

“夏家倒了,对宣离没有任何好处,他的大业还要靠夏家的扶持,这次若是夏家伤了,无异于断了他的左膀右臂,他怎么甘心?”

蒋阮看着齐风,忽而微微一笑:“是么,齐公子,我与你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齐风被她的动作弄得微微一怔。

“就赌,宣离一定不会出手救夏家。”蒋阮道。

“怎么会?”齐风惊讶。

“失了夏家,他损失的不过是一个左膀右臂,救了夏家,他却可能就此终止他的大业。”蒋阮淡淡道:“宣离此人性情多疑,有这样一个可以救夏家的机会,他反而会迟疑,认为我们在背后挖了个坑请君入瓮,越是迟疑,越是不敢轻易做决定。”

“可那也只是怀疑而已,他不会连试探都不敢。”齐风虽然惊异蒋阮对宣离心思的熟悉,仍然坚持道。

“他自然是不敢的。”蒋阮突然笑了起来,转头看向齐风,眸光美丽而充满深意:“你可知那八百车军饷现在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