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里的眼泪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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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宁檬的舞台。她手起牌落大杀四方。她已经赢了陆既明十来把,把陆既明赢得就快要急眼。
新的一把结束,陆既明身上已经掏不出什么玩意,得脱衣服了。
陆既明很后悔没往衣兜裤兜里多揣点东西。一边从自己身上不情不愿地扒着西装外套,他一边走进急眼情绪:“你是不是针对我?”陆既明把西装往旁边一摔,怒问宁檬。
宁檬一点没迟疑:“可能是呢!”
陆既明要掀桌,被宁檬和曾宇航双双眼疾手快地按住。
宁檬扭头问:“桌没掀成,还玩吗?”
陆既明咬牙咬得腮帮子上的筋都在蹦:“玩啊!谁怕谁是孙子!”
对面曾宇航笑得无限开心,跟偷到了鸡的黄鼠狼一样。
又两把过去。
陆既明已经把袜子都脱了,还是有点耍赖的一次一只拖了两局脱的。现在他身上只剩下衬衫和西裤。
曾宇航问他:“你里面穿秋裤了吗?”
陆既明一脸嫌弃:“谁穿那玩意!”
曾宇航对宁檬给出建议:“下回直接要裤子,别要衬衫!我猜他裤衩花色的!”
陆既明一只脚从桌下踢过来,给了曾宇航小腿充满了牛顿的一记踢。
这把牌玩到一半时,宁檬说憋不住了,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她一走,陆既明立刻活络起来,跳起来的样子像被狗咬了似的充满弹跳力。他拉着曾宇航开始倒手换牌,两个人动作纯熟得一逼,一看就是打小互相配合干习惯了这种勾当,把上来凑局的宾馆老板娘看得目瞪口呆。拜这三个北京来的人所赐,她这一晚上贡献出来的目瞪口呆比从前十年都要多。
两分钟后,宁檬回来了。
她选了一张牌要打,想了想放回去了。
她换了另一张牌。
曾宇航一个激动,喊了声碰。他对面的陆既明一脸想杀了他的表情。
那样子像在说:傻逼,别打乱节奏!老子要赢!
但曾宇航抵挡不住碰的诱惑,对陆既明的满脸杀气选择了视死如归加以对抗。
他碰完打了一张牌,宁檬吃进。然后她不动声色地拆了一副对打了出去。
曾宇航兴高采烈大叫一声:“胡了!”
他对面的陆既明脸色比炒过毒药的锅底还难看。明明说好由他赢的!
他把牌一推:“不玩了!没意思!”
宁檬瞄瞄他,到底还是玩急眼了……
陆既明抓起外套起身就走,奔着门外大步流星地离开。曾宇航对宁檬说别理他,丫一准出去暴走了他就这德行。
宁檬悄咪咪地松口气。
安全下庄,不用看他血脉喷张的胸大肌或者性感喷血的花色三角裤了。
打了半宿麻将,宁檬有点头晕脑胀。她从陆既明房间里出来,发现二楼有个小露台。她直接走过去透气。
她握着护栏仰头朝天,深呼深吸吐纳着混着霾的月光精华,让自己千万别后悔一时心软错过看半个裸男这件事。
在她吐纳之间,身后有脚步声。听一听,不是他。回头看,是曾宇航。
她还真怕是陆既明出来跟她找茬。夜晚是情绪失控的最佳时机,黑色的夜最刺激情绪的发酵。经过一晚的麻将奋战,她现下还有点理不清自己与陆既明之间的距离到底是又近了一点,还是因为暴露了自我的真实而变得又遥远了一些。
这样还拿捏不定的距离,让她一时也还拿捏不出一个合适的心情与态度去面对陆既明。
但曾宇航就无所谓了。本来就是陌生人,变得熟悉些是熟悉的陌生人,熟悉不起来那就继续做陌生人,没什么所谓。
好心态让她对待曾宇航的时候无比轻松。
但陌生人一开口就是破除陌生的姿态,仿佛遇到相见恨晚的朋友般,自在而自来熟。
“宁檬,上把你点炮我胡了,你是不是得让我赢一样你身上的东西啊?”
曾宇航边说边走过来,和宁檬保持半米距离,转身背靠在护栏上站定。
宁檬侧转上半身面向他,回答得大大方方:“想要什么,你说吧。”
曾宇航两个胳膊肘抵向后把手臂抵在护栏上,侧头一笑:“我要你的眼镜。”
宁檬只犹豫了一秒钟就决定还是遵循愿赌服输的做人原则,把眼睛摘了,递给了曾宇航。
借着宾馆院内的路灯灯光,曾宇航看到宁檬那厚重的刘海直往眼睫毛上扎。
他想了想,说:“你把刘海捋到一旁让我看一眼你到底长什么样,我就把眼镜还你。”
宁檬对于这个要求是拒绝的。她说你别想用两个凹透镜就骗我卖笑。
曾宇航乐起来。
爱笑的大老爷们运气总是不会太差,冬日的夜晚刮起了一小阵一小阵的风,这风有一小阵抽冷子变得大了起来,一下把宁檬的刘海扫开了。
宁檬赶紧顺着风向转个身。曾宇航笑着把眼镜还给了她。
宁檬:“?”戴着问号脸把眼镜架回到鼻梁上,她看到曾宇航脸上有种果然如此的笑。
曾宇航:“我猜得还真没错,你脸上最好看的一部分被你挡得严严实实的。”曾宇航指了指她眼镜下的眼睛,继续说,“你的眼睛,很亮,很有光。”他比量了一下眼睛在宁檬脸上所占的比例,又笑,“你这个脸型是小甜甜最喜欢的,她做梦都想自己能瘦成个巴掌脸,因为明明那个傻逼喜欢的大姐姐就是这个脸型。怪不得那天她看到你不戴眼镜时很激动,她嫉妒你脸比她小一圈哈哈哈哈哈!”
宁檬就静静地看着曾宇航笑得像个大傻叉。
为了制止曾宇航用邪恶笑声扰民,她出声问了一个其实她已经猜到答案的问题:“请问小甜甜是?”
曾宇航停住扰民,回答:“许思恬,你认识吧?”
宁檬点头:“哦,是她。她说我不戴眼镜丑得令人发指。”
曾宇航一撇嘴:“你听她胡咧咧!她还胡说八道讲我长得不帅呢,这话能信?”
宁檬:“………………”
这一刻宁檬仿佛看到了谈起自己外貌就不怎么要脸的陆既明。果然谁的朋友像谁,自恋者的朋友都是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为自己的容颜加冕打call时从不手软。
曾宇航想了想,又从非自我赞美角度安慰了一下宁檬:“你别听小甜甜的,她就是故意刺激你呢,不想让你摘眼镜变好看,她就是个小心眼儿。你呢,不戴眼镜的时候就算不是超级大美女,拾掇拾掇也绝不比小甜甜差。”
宁檬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没说什么。夸她长得好看的话,她一点都不想打断……
曾宇航靠着栏杆转了九十度,变成一侧身体倚着栏杆眼睛直面宁檬的侧脸,他忽然开口:“其实我胡牌是因为我和明明换牌了。”
宁檬转头迎视他的目光,了然一笑:“嗯,我知道,他把三条五饼八万换给你,你把七条八条九万给了他,他缺幺,得单粘九万胡牌,可是我临时变卦,没打九万,拆了牌把你喂胡了。”
曾宇航一下被震慑了。
做了两秒木头人,他回神,讲了一句宁檬听着特别受用的话:“宁檬啊,我现在觉得明明他真是眼瞎心瞎有眼无珠啊,怎么能把你这样的妙人儿一个给放走了呢!”
宁檬冷笑一声,说了句:“可不是!”
接下来几天,日子过得基本规整起来。白天宁檬和陆既明到企业做尽调,曾宇航去家里公司以视察的名义打发时间。
中午午休时间宁檬不想和陆既明大眼瞪小眼,就借口消化食儿下楼溜达。溜达到门卫就和门卫老大爷聊聊天。门卫老大爷在这里工作了很久了,特别善谈。宁檬和他聊得挺好,就每天午饭后都过来和他聊一会,于是中午过起来倒也没那么无聊了。
晚上回了宾馆,宁陆曾三个人继续抓老板娘或同样热爱搓麻的老板娘妹妹一起打麻将。
从第二晚起宁檬发现陆既明身上起了变化。他打麻将打得空前认真起来,算牌记牌都特别走心,渐渐地居然变得很难赢他了。虽然不情愿,但宁檬不得不承认,陆既明尽管性格缺陷极大,年纪像活在了狗身上,但他是真的聪明。只要他静下心认真想做的事,他就很能做出点样子。陆既明渐渐成为宁檬难以取胜的劲敌。
为了改善赢得渐渐费劲的局面,宁檬采取了一个对策。她总是在打麻将过程中时不时问出个专业问题给陆既明。这时候陆既明的回答都是下意识地,告诉给她解决方法之后根本顾不上像白天在企业时那样挖苦她,并且最重要的是,这招能很有效地打断他算牌。
比如——
宁檬:“企业有个专利是以员工个人名义申请的,企业说这样申请专利速度比较快。陆总这对企业有影响吗?”
陆既明:“赶紧让员工把专利转给公司,现在不转以后准备上市时券商也得让他们转。哎???靠!!!曾宇航你刚才打得什么牌?你往里面混什么我都没看清呢!”
又比如——
宁檬:“企业对省内几个大客户依赖性挺大的,这种重大客户依赖,对我们私募来说有影响吗?”
陆既明:“这是企业ipo的时候券商要注意的问题,我们倒还好吧,只要企业能保证它的大客户未来三到五年都能给订单做,我们未来三到五年都有得赚,我们的投资能得到足够的回报,就行了。哎???等等宁檬你刚才打得什么牌???”
几次之后,陆既明明白宁檬是怎么回事了。等宁檬再要问问题时,他直接一个炸毛喷了回去:“你这个阴险的女人,你给我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扰我算牌!!”
这条路走不通,宁檬换了个新策略。她和曾宇航结成同盟军共同抗敌。
宁檬私下里教了曾宇航一套作弊暗语。
挠鼻子是要条子,摸耳朵是要饼子,捏下巴是要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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