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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她领着众人来到祠堂前,众人焚香净手后,她带着众人跪在祠堂之中,她在第一排,剩下五位少夫人在第二排,一行人举香叩首后,楚瑜上前去,抬起了卫忠的灵位,又让管家捧起了卫珺的灵位跟在她身后,后面的人便一一取过自己的夫婿,等再往后,就按着顺序带走其身份相应的灵位。

她错了,是她太低估长公主了。这三天长公主按兵不动,看来不是不打算动,而是小打小闹她不屑,一出手就要来一个大的。

卫家四世一百三十二人,楚瑜带着灵位走出卫府大门,其他人列成两排跟随在后,白衣如雪,唯有手中灵牌黑得刺目。

听到这话,楚瑜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浩浩荡荡朝着宫门走去,所过之处,众人无不侧目。

“太子……太子……”长月喘着粗气,楚瑜绷紧了神经,就听长月道:“太子被长公主从芸澜郡主床上抓下来,拖到宫里去了!”

来到宫门前时,看到那一片白色,守住宫门的侍卫便心里有些发虚,在楚瑜来到门前时,侍卫们骤然拔刀,提着声音道:“来者何人?!”

楚瑜猛地睁眼,从床上翻身而起,冷声道:“何事?!”

“镇国侯府世子妃楚瑜,携卫府四世生死诸君而来,求见陛下!”

楚瑜揣测不出来,让人一连盯了三天,越等心里越是不安,正打算换条路走时,第三天清晨楚瑜刚睁眼睛,就听长月风风火火冲了进来,焦急道:“少夫人,出大事儿了!”

听到这话,侍卫们面面相觑,长官上前来,恭敬道:“少夫人可有入宫圣旨?”

长公主为人霸道,她自己养了十几个面首,是绝忍不得自己女儿受争风吃醋的委屈。如今她在见了带着十日香的太子之后毫无动作,是几个意思?

“无。”

楚瑜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思索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那,”长官有些迟疑:“少夫人何不让人通禀后,得陛下召见再来?”

太子去芸澜郡主府当日下午,便去了长公主府,按理说长公主该有动作,然而这事儿却迟迟没了动静。

“若陛下肯见,妾身又何须如此?”

楚瑜思索着,同下人道:“继续盯着,尤其是长公主府和太子府,更是盯紧了。”

楚瑜抬眼看向对面憨厚的汉子,微微一笑:“此事妾身知道大人难做,妾身并非为难大人,只是劳烦大人通禀陛下,”说着,楚瑜便捧着灵位,双膝跪了下去:“卫家满门,不见陛下,便是跪在此处化作风中石,亦不会归。”

就算不见,她也要想着法子让长公主去找太子。

楚瑜一跪,后面人便跟着跪了下去,浩浩荡荡一大片,白的衣,黑的灵牌,看上去整整齐齐,如浪潮一般荡漾跪下时,震得人心为止发颤。

但不论如何,只要太子去了,便就好。十日香染上之后便是十日不散,而长公主向来是心细如发的人,如今长公主府与太子正在议亲,不可能这么久不见面。

那长官犹豫了片刻,终究道:“那……容下官向陛下禀报。”

然而想明白太子这一层便不难明白,入幕之宾哪里是陆敏行?分明是太子借了陆敏行的名头行事!

长官说完之后,便转身进了内宫,卫家众人就这么跪在地上,王岚坐在马车里,抱着卫荣,从车帘里看着外面,颇为忧心。

陆敏行是太子府詹士,与芸澜郡主向来私交甚密,以至于外界一直盛传他是芸澜郡主的入幕之宾。

今日艳阳高照,倒也算个好天气,卫府一百多人跪在这里,倒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只见秋日阳光落在众人身上,反射出灼目的光芒。

楚瑜忙问出声,侍从报了个名字:“陆敏行。”

那长官说是进宫去询问天子,却是去了之后再没回来。可楚瑜也不在意,今日摆了这么大的架势,就是为了给天子的台阶铺得高一些,若是如此,那自然是声势越浩大越好。

“谁?”

楚瑜往宫门口一跪,这消息立刻传遍了华京,然而所有人都各自有各自的盘算,都等着宫里那位的消息,一言不发。

长月打听了消息后,将名单交给了楚瑜,三人就一起回了府中。楚瑜吩咐了人盯着芸澜郡主,刚一回去,盯梢的人便赶了回来,忙道:“今日访客去了芸澜郡主府。”

等到第二日清晨,大臣开始陆续上朝,楚瑜却还是堵在那宫门口。最先来的丞相舒磊一看这架势,立刻放下车帘,同侍从道:“换一个门,不从此处入。”

楚瑜冷笑了一声:“做了什么事儿就得付出代价,卫家还没垮呢。”

侍从有些疑惑,转头看向舒磊:”大人,这是为何?”

长月应了声,便去找看守卫韫的狱卒。长月出去后,晚月轻笑起来:“少夫人真是一如既往护短啊。”

“英烈在此,我等又怎可抢道?”

“行。”

舒磊瞪了侍从一眼:“我走侧门就行。”

楚瑜出去后,将长月叫了过来,吩咐道:“你让那狱卒把打了卫韫的人都记下来,多少钱都使得,我们也绝不会将他供出去,让他记个名字就可以了。”

有了舒磊开这个头,所有人到宫门前,都绕道而行,直到谢太傅到时,他停下来,随后来到楚瑜面前。

听了楚瑜的话,卫韫心里放松了许多,这才同楚瑜道别。

“卫少夫人……”

她生的是那些打了他的王八蛋的气。

谢太傅叹息出声:“您这又是何必?”

楚瑜听了他的话,有些无奈:“我没生你的气。”

“卫家唯一的血脉尚在狱中,我身为他长嫂,又怎能安稳坐于家中?”

卫韫说得忐忑,最后那声“打死”,仿佛是卫珺真的能从坟里爬出来,把他打死一般。

楚瑜抬眼看向谢太傅,她已经跪了一天一夜,面色有些憔悴,谢太傅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你说要我哥知道我把你气成这样,非把我打死不可!”

说着,他摇了摇头,负手从宫门进了宫中。

“嗯?”

楚瑜抬头看着谢太傅的背影,明了了谢太傅的意思。

卫韫点了点头,看着楚瑜冷着脸往外走,又叫住她道:“嫂嫂……”

跪的时间还太短,还配不上这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嗯……”

她闭上眼,没有多说。

说着,楚瑜站起身来,同他道:“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

朝堂之上没有任何人提起这事,直到最后,御史台一位年轻的陈姓大臣终于忍不住开口出了声:“陛下,卫家如今满门老小都在外跪着,卫家乃四世三公忠烈之家,哪怕卫忠犯下滔天的罪过,也不能这样对这样的忠义之家啊!”

楚瑜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听到这话,曹雄便站了出来,怒道:“陈大人此言差矣,七万人马岂是儿戏,按照老夫之言,今日卫忠犯下的罪过,哪怕吵架灭族,亦是足够的!”

“也没什么了……”卫韫小声道:“就剩下些鞭伤什么的外伤……”

“曹大人未免太过逼人,”那陈御史涨红了脸:“哪怕是民间犯法,亦有留养之法。如今卫韫乃卫家唯一的血脉,莫说卫韫还未认罪,哪怕是认罪了,也应是照顾母亲至善终之后,再来接受惩处。此乃人伦之理,曹大人之想,着实过于残暴了!”

大片大片的淤血外加上狰狞的伤口,看得人心里忍不住颤抖起来,楚瑜没有说话,她看了看伤口,平静道:“我会让大夫配置专门的伤药来,还有其他伤口吗?”

曹雄闻言大怒,和陈御史当庭吵了起来。然而两人也算不上什么实权人物,吵了一早上后,此事也就罢了。

见楚瑜怒了,卫韫终于放弃了挣扎,撩起裤腿来,将伤口露在了楚瑜面前。

楚瑜听闻了此事,她知道,此事在朝中越吵得大、吵得急,那离陛下一份“满意”,也就越近了。

卫韫没说话,还是有些扭捏,楚瑜怒道:“快些,别浪费我银子!”

楚瑜并不着急,安安稳稳跪着。

“长嫂如母,”楚瑜瞪他一眼:“你在我心中就是个孩子,别想太多。”

头一天艳阳高照,第二日就阴雨绵绵,体力不好的,开始陆续倒下,便又人抬了回去,只留一座灵位,继续陪伴着众人。

“这……”

待到第三天早上,太阳又辣又毒,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而朝堂之上,为卫家争执的人也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