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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纯说到卫束,眼里就带了水汽,她忙用帕子压了压眼睛,笑着道:“见笑了。”

如今卫韫虽然放出来了,但卫家的的确确就剩下一个没有实权的卫韫,如今宋家邀请他们,为的是什么?

“我来便是同你说此事,”蒋纯眼中带了忧心:“卫家历代都是以武学为根本,诗书之流,也只是学着玩来,并不强求,能识字即可。可如今……我却不想让陵春再步二郎的后尘了。”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还特意点名要她去?

这话在柳雪阳归来时就同楚瑜说过,如今和蒋纯再说一次,怕也是定了心。楚瑜也没推辞,如今家中大小事务众多,的确不适合让身体本也不好的柳雪阳来做。她点了点头道:“也好,那日后五位小公子就交给你,除了入学之类的大事,你自行决定就好。”

不仅是楚瑜,卫韫也觉得奇怪,他拿过拜帖来,发现拜帖分成了两份,一份是给他的,另一份却是给楚瑜。于是他皱眉询问管家:“可知他们为何特意要少夫人也过去?”

“婆婆说她身体不好,掌家的印也在去的时候就给你了,日后家中就由你打理,让我来问你便好。”

“来的人说了,”管家似乎是早就知道他们会问这个问题,早询问过了宋家的人,忙道:“宋世子如今与楚二小姐定了亲,说少夫人是楚家人,所以特意单独递一张帖子。”

蒋纯向来聪敏,当年在梁氏手下做事也能做得稳稳当当,如今面对本也更加粗心的柳雪阳,更是游刃有余。

听到这话,卫韫皱了皱眉头,管家也觉得有些奇怪道:“不过他们也是怪了,少夫人明明是我卫家的少夫人,怎么会是楚家的人呢?”

“说过了。”

楚瑜没接管家的话,点了点头道:“我们明白了,你下去吧。”

“也好。”楚瑜点点头,随后又想起如今柳雪阳在家,遂又再询问:“你可同婆婆说过此事?”

管家应声退了下去,就留楚瑜和卫韫在长廊上,楚瑜悠悠然将拜帖放进袖子里,卫韫心虚低着头,看着楚瑜整了整袖子,抬头瞧向他,似笑非笑道:“放妻书签得开心否?”

“的确是这样,”蒋纯喝了口羊奶,用帕子按压在唇上,解释道:“如今他们母亲都离开了,就咱们俩照看着。我是想着,你平日要管平日府中人情往来、金银流水,这些本也已经够烦的了,不如这五位公子就交给我吧。我本来也是陵春的母亲,平日也记挂着他,再多照看几个,也是无妨。”

“我错了。”

蒋纯站起身来,迎了楚瑜出来。楚瑜招呼她一起用早饭,一面给蒋纯夹菜,一面道:“可是为了五位小公子的事儿来的?”

卫韫恨不得马上跪下来认错,忙道:“是我的错,嫂嫂把放妻书拿来,我这就烧了,马上去楚家同伯父伯母说清楚……”

“五位小公子回来了,他们早上起来习武,我起来陪着他们上了早课,这就过来了。”

“还给你?”楚瑜挑眉:“到了我手里的东西还想还回去?”楚瑜猛地摔袖,转过身去,“想得美!”

楚瑜浑浑噩噩想到半夜,终于才睡了过去,第二日清晨,蒋纯便早早来了屋中,让人通禀了她。楚瑜洗漱过后走出来,看见过蒋纯已经候在那里,她笑着走出去:“今日怎的来这样早?”

卫韫:“……”

不接触过,也不过是做英雄敬仰。接触了,你认识他,知道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难免心疼。

嫂子还是挺有脾气的。

然而这一辈子想来,楚瑜却觉得有些遗憾,当年的卫韫,该有多苦啊。

不,她一直挺有脾气的。

未曾帮助落难时的卫家,曾是楚瑜心中一个结。只是上辈子她沉溺于情爱,慢慢消磨了自己,这个结在岁月里,也就慢慢淡忘。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此战之后,卫韫和顾楚生一起回京,开始了属于他们文顾武卫时代。而也是那时候,楚瑜也才能抽身出来去回看卫家,可这时她已经帮不了卫家什么了。卫家在卫韫的带领下,早已光复。她再去说什么,看上去也不过就是趋炎附势。

(N年后)

这两年里,顾楚生完美的控制住了战场后方的财物粮草军备,给了卫韫最有力的支持;而卫韫则一路打到了北狄的老巢,踏平了北狄皇庭,终于报了他的血仇。

卫韫:“我卫韫乃杀人不眨眼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北王,这天下没有我怕的人,我怕的事儿!”

一个月后,卫韫被派往战场,重建卫家军,与北狄打了整整两年。

楚瑜:“卫韫。”

上辈子她是在卫家鼎盛时逃婚去找的顾楚生,听闻卫家落难之后,她并不清楚事情经过,那时大楚风雨飘摇,她所在的昆阳是粮草运输必经之路,也是白城城破后直迎北狄的第二线。于是她来不及为卫家做些什么,就直接赶往战场。

卫韫:“嫂子,什么吩咐?”

楚瑜回到房中,夜里辗转难眠,她想起上辈子的卫府。

楚瑜:“跪下。”

楚瑜向来知道卫韫长得好,当年哪怕他被人称为活阎王,爱慕他的女子也从华京排到昆阳不止,却不曾想过,这人从少年时,便已如此出落了。

卫韫:“好的,嫂子,您看这次您喜欢我跪搓衣板还是榴莲?”

楚瑜应了声,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她顿住脚步,回眸观望,少年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月光,素白长衣在月光下流光溢彩,看上去犹若谪仙洛凡,与此世间格格不入。

众人:“不是没有你怕的人,你怕的事儿吗?”

他慢慢平静下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同楚瑜道:“嫂嫂去睡吧,夜也已经深了。”

卫韫:“不是说了我一人之下吗?”

他觉得自己内心仿佛是种了一头巨兽,他撕咬咆哮,蠢蠢欲动。然而身旁的温度却时时刻刻提醒他,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来。

众人:“尼玛这一人不是皇帝啊?!”

察觉到身旁的温度,卫韫慢慢平息下来。

卫韫:“皇帝?没怕过。”

楚瑜没说话,她静静立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