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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谢云嘲道,一拳把明崇俨揍翻在地!

明崇俨根本连躲闪都来不及,满耳朵嗡嗡轰响,只觉得自己满嘴牙都差点迸出去。等他从剧痛中稍微恢复神智,就发现自己仰天摔倒在地,胸口被谢云单膝抵住,力量之大几乎能把他的肺活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

“……”明崇俨满头满脸是血,仰视着谢云冰冷俊秀的脸,勉强苦笑道:“你你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忽然胸口一冷又一痛,是谢云反手割断了他的衣袢,左胸鲜血从剑锋下迅速满溢出来。

“谢统领美人如画,若是有兴致的话,在下情愿自荐枕席,何必如此……啊!”

啪地一声亮响,明崇俨脸被活生生打得偏向一边,四道指印立刻充血浮起。

“在下真的……啊!!”

又是一巴掌,这下两边指印齐活了,想必片刻后明方士的脸就能肿得跟猪头一般。

“饶、饶命!统领饶命,”明崇俨语无伦次求饶:“打人不打脸,看在你我同朝为官,都是别人手中棋子的份上……”

他的声音倏然顿住,因为太阿剑尖正死死抵住心口,再往里半分就能活生生把心脏从他的胸腔中挖出来。

“有的棋子能走到最后,有的半途就会粉身碎骨。”谢云俯下身,几乎平行停在明崇俨惊惧的视线上方,缓缓道:“看来你是想当被牺牲掉的那个了。”

明崇俨眼瞳微微颤抖,无数利害关系从脑海中掠过,最终化作了此刻抵在自己心脏前冰冷的利刃。

“……我不知道。”他终于艰难地开了口。

明方士语调嘶哑变调,全无往日风流倜傥的神采:“我不知道……死的竟然不是你……”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太阿剑终于从他胸前缓缓抬起,鲜血从剑尖怦然坠落,同时映在了两人互相对视的眼底。

“问你要缚龙草的,”谢云缓缓道,“是太子自己,还是皇后?”

·

禁军统领府。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谢云抬脚而入,忽然又站定了。

一个冷峻利落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扶手椅里,抬手将书翻过一页:“既然是回自己家,为什么要翻墙跨院,行踪诡秘不肯声张?”

“怀化大将军。”谢云毫不掩饰地嘲讽了一句,走到桌案前,指关节敲了敲桌面:“这是我的椅子,滚起来。”

单超注视他片刻,竟然真的合上书,起身移开半步,微笑着打了个“请”的手势:“我错了,师父,抱歉。”

“寒舍外那日夜围府监视的羽林军也是走错了路?”

“那是保护。”

“陛下令你调查东宫走水之事有无背后主使,你在这保护我干什么?”

“你的性命比太子重要。”

谢云上下打量单超半晌,忽然饶有兴味地捏了捏下巴:“另一半羽林军不是去围太子了么?看来在你心里太子的性命跟为师一样重要啊。”

这次单超无话可答,终于认输般摇着头,笑了起来。

“围住太子的那一半羽林军也是为了保护你不犯下灭门重罪的……所以权当都在保护你吧,可以吗?”

谢云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戏谑般摇了摇,然而眼底没有任何笑意:“你担心我在东宫发现了妙容为何突然开印的秘密,冲进宫里去当场把太子一剑杀了?”

单超不答,面上神情分明是默认。

“大将军,”谢云嘲讽道,“我在漠北抚养过你,回京后教过锦心,把马鑫从天牢里捞出来之后也悉心调教过他好几年;其他北衙禁军子弟,林林总总不可计数,萍水相逢的师徒之谊大概也数不过来。”

“——这些人里,最蠢的就是你。”

单超刚毅的薄唇微微抽搐:“……为何?”

“没事。”谢云坐进扶手椅里,顺口道:“最愚蠢的徒弟往往更得师父欢心,世上的事就是这么不公平。”

单大将军:“……”

单大将军吸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忽然听谢云懒懒道:“还记得贺兰敏之么?”

这个人名已经太遥远了,单超稍微反应了下,才狐疑道:“记得。”

“三年前皇后生母杨夫人过世,贺兰敏之克扣丧葬金银中饱私囊,事发后被流放韶州。后来皇后不解恨,又令人送去了毒酒、匕首和白绫,逼他自缢而亡,朝中与他交好的一众士子也大多被流放去了岭南。”

“……”

单超正思忖这个人名为何会忽然被提起来,就只听谢云又道:“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当年你曾经问我,为什么贺兰敏之同我百般不对付,甚至不惜使用各种手段,多次刁难构陷……”

单超心说那不是因为你亲自出马,把人暴打一顿后扒光丢在了教坊门口么?

谁知谢云话锋轻轻一转,又提出了一个单超多年未曾听闻的名字:“因为尹开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