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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通后,苏洄的心坠落谷底,是医院打来的,通知他外婆因并发症再次病危,需要进icu观察。

苏洄什么都顾不上,给雪糕倒了足够多的粮,换了衣服连夜赶去医院。

以防万一,他在出租车上给宁一宵发去一条消息。

[苏洄:我外婆情况又变差了,但应该没什么事,我已经去医院了,你别来,安心处理你工作上的事吧。]

[苏洄:我向你保证,我不会逃跑的。]

宁一宵一开始并没有看到这条消息。

他太忙,离开贝拉工作室便上了车,和营销部开了个简短的电话会议,重新整理出方案给董事会和投资人。

贝拉也同意了他的方案,谈好所有条件。

“我了解我爸,他肯定愿意为这件事买单。”贝拉说。

宁一宵问,“你不怕他翻脸,要把你赶出家门?”

“他不会的,顶多生几天气,我气他还少吗?何况还有我妈扛着呢,他不敢不理我。”贝拉只叮嘱,“反正我要的你必须帮我办到,互利互惠。”

宁一宵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家庭氛围,也不予置喙,反正她同意了,就按计划推进。

几个投资人轮番施压,电话接了一通又一通,等到天差不多快亮的时候,宁一宵处理得差不多,也暂时稳定了合作方,但卡尔突然告知了他另一件事。

“Shaw,你上次让我找的丹妮,好像找到了。”

宁一宵的思绪跳转到几天前,陷入回忆。

那时候的他得知怀特教授独自在旧金山出差,于是宁一宵前往怀特教授的座谈会,在最后一排处理工作,等到他结束之后,才起身找到他,约他单独聊聊。

那天下午,他开门见山,找怀特教授聊了关于苏洄的事,一开始也很担心教授不愿意告知,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教授很坦诚,几乎把所有他知道的事都说了。

他告诉宁一宵,苏洄的能力其实并不应该只是个小小的助教,是因为他没有绿卡,也没有能够入职的学历,怀特教授倾尽全力,也只能把他带到这个位置,目的其实是换一种方式让他能继续学习深造。

“我第一次见到Eddy是在一个旧货市场,当时我去加拿大参加学术交流会,当时住的酒店后面有一个大的市场,我和我太太一起过去逛了逛。”

“你知道吗,我第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角落的Eddy,他那个时候特别瘦,几乎皮包骨,也不敢抬头看别人,他的面前摆了很多很多他做的东西,一些小玩意,为了不和人交流,他用纸写了制作这些东西的想法,就挨个贴在旁边。”

“他非常有才华,用一些没人要的废弃垃圾做出了很美的艺术品,当时我就想,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身上的创造力是我很久没有看到过的,所以我执意要邀请他来纽约,跟着我学习,进入这个行业。”

怀特说:“但那个时候的他病得很重,不想给我添麻烦。我记得我把他带到家里,请他吃了顿便饭,让他就留宿我家,结果这孩子饭也不敢吃太多,不敢久留,趁我们不注意,留了一张字条就跑掉了,我们大半夜到处去找他,才把他找回来。真的像找一只小流浪猫一样。”

“他虽然看上去非常窘迫,但餐桌礼仪却很好,比一般的年轻人都好,我就在想,这个年轻人可能是家里出现了困难,他以前说不定是富足人家的孩子,但这些Eddy从来不说。”

“我们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相处,也为他请了心理医生,梁温,你应该见过,他找了同事来给Eddy做咨询,吃药,慢慢地恢复很多,我尝试让他进入学校学习,但正规途径申请不了学籍,还不如当个助教,可以领一些工资。”

得知这些往事的宁一宵,心中很难过,这只不过是苏洄六年来的冰山一角,但哪怕只是听一听,他都觉得痛,没办法继续想象。

交谈到最后,怀特教授将他所得知的一些信息都交给宁一宵,告诉他,“Eddy很少提起之前发生的事,但是提到过一个叫丹妮的护士长,据说照顾过他,年纪和他妈妈差不多大,会说一点中文,是个棕发蓝眼睛的女人,脖子上有一块红色胎记。”

知道了这些,宁一宵并没有告诉苏洄,他怕勾起苏洄的伤心事,所以毫无表露,只是让卡尔根据这些信息寻找这个叫丹妮的人。

现在终于找到了。

卡尔说:“我在一个家政服务招聘网站看到了她的简历,各方面描述都和你给我的很吻和,应该是同一个人。我白天的时候联系了她留的号码,她听说我是想问她关于一个中国男孩儿的事,就立刻挂断了电话。但是应该可以通过网站找到她的地址。”

宁一宵点头,“你派人去找吧,现在先跟我去琼斯集团。”

再次回想起怀特教授说的话,宁一宵依旧难以接受,在他的想象中,苏洄应该是离开自己,去欧洲留学,即便没办法走上实现梦想的路,也应该是个衣食无忧的小少爷。

但事实却恰好相反,苏洄在他不在的时候吃尽了苦。

上午八点,宁一宵在地下停车场与摄影师碰头,拿到了东西,便直接去了琼斯的办公室。琼斯先生从二十岁到六十岁,都坚持每天六点起,健身两小时后来公司,这都是宁一宵创业初期就摸清的信息。

卡尔提前预约过,所以宁一宵直接进入办公室。琼斯先生正在吃早餐,还问他要不要来一份,和他一起吃。

“不用了。”宁一宵表情沉重,“琼斯先生,我这么早过来找你,其实是因为私人的事。”

说完,他打开手里的文件袋,将里面的照片拿出来,放到琼斯的办公桌上。

照片里是贝拉和克洛伊的深夜街头拥吻照。

老琼斯看到这些照片,表情也一下子难看起来。

“这是哪儿来的?”他拧着眉,忍不住叹气。

“我昨天落地就去找了贝拉,本来是想陪她工作,这些照片都是一个匿名账号通过邮件发给我的,说如果我不管,就会直接给各大媒体。所以我给了那个人一笔钱,买到了底片。”

老琼斯放下刀叉,有些气愤地转过身,看上去在努力扼止自己的怒气。

宁一宵开始火上浇油,“其实我之前隐约听到过一些传闻,毕竟我和贝拉也算是校友,圈子就这么些人,偶尔也有风声,但我没想到,我们才刚订婚不到一个月……”

琼斯先生听完,叹了口气,抬起头,“这件事的确是她的错,而且,我们也不对,你这么处理是为我们家考虑,这些我都明白。”

宁一宵没什么表情,还是和往常一样,明明身处事件之中,看上去却像个局外人。

“可能我也有我的原因,我工作太忙,没能照顾好这段感情,才导致出现问题,不过早一点发现也不是坏事。”

琼斯想了很久,对他说:“你最近也不容易,我都知道。Shaw,这件事你就当没发生过,这些底片交给我,你现在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的,可以提,我们讨论讨论。”

宁一宵深谙谈判的规则,仗着现在琼斯处于道德的下风,故意提出一个很难让人接受的条件。

“我最近遭遇的恶意竞争您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给我投一笔大一点的资金……”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Shaw。”琼斯先生否决了这个方案。

宁一宵点了头,“当然,我明白。”

他坐下来,将文件袋放在一边,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片刻后,又给了他一个新方案,“这样呢?之前您想要花钱买我们的一个人工智能服务系统,想要用在您企业内的汽车产品线,当时因为技术还不够,我推掉了,如果您还需要的话,我可以把这个系统共享给你们。”

比起之前那个,这个好接受得多。

“条件呢?”琼斯问。

“条件就是,我需要琼斯集团新收购的那个叫Edge的社交网络,让我的新品可以直接链接网站的用户,他们通过这个社交软件,就可以直接登录产品。”

琼斯不是不明白他的用意,社交网络的用户黏度往往是盈利的利器,很多社群发展起来后才开始做自己的产品,就是为了利用之前的用户群。

但相比起这个小小的社交网络,那个人工智能系统一直都是他想要的,何况现在自己女儿又捅出这样的篓子,不多少补偿点,事情也很难办。

“你和贝拉聊过吗?”琼斯问。

宁一宵点了头,“路上打了电话,她想和我解除婚约。”

说完,他播放了早就准备好的电话录音,里面是贝拉的声音。

[我就是不喜欢你,和你订婚其实就是想拿到我应该有的财产,反正我是不可能和你结婚的,订婚也没有任何法律意义……]

“就是这样。”宁一宵看向琼斯。

半小时后,他从琼斯的办公室出来,时间已经到了上午十点半,卡尔很是担心,急忙询问情况。

“他同意了,马上联系技术部,和Edge的工作组对接,这两天立刻完成系统升级。Edge的用户都是年轻群体,粘性很强,活跃度也很高,用户画像很符合我们产品的对标人群,你联系营销部,以这个社交网络为圆心进行市场广告投放,找一些流量高的大V推广。”

说完,他强调,“目标词就是客户体验感,因为我们的智能穿戴是以用户服务为最高优先级,不光是AI的应答,还很注重客户的情绪感知和心理体验,所以要拿出这方面的优势来,找新的广告策划团队。之前我不是建了一个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基金吗?”

“嗯。”卡尔说,“现在还在运营,和很多医院都有合作。”

“加上一条,所有购买产品的用户都会为这个公益基金捐款,并且获得电子证书,也可以无偿获得合作医院的一小时心理咨询。”

“Shaw,这个成本很高。”

“没关系,主要是建立产品形象,何况也能帮到人。”

卡尔着急记下他说的所有,进入电梯,手机震了震,他看了一眼,竟然是他找过但拒绝沟通的丹妮。

“喂?你是丹妮是吗?我这边……”

丹妮没有听他说完,只说,“你是谁,把你的名字发给我,如果是中国人,就请发你的中文名字。”

卡尔觉得莫名其妙,还是把这个奇怪的要求转告给宁一宵。

宁一宵顿了顿,隐约感觉到什么。

“把手机给我。”

宁一宵拿过卡尔的手机,编辑了自己的名字发过去。

很快,他收到丹妮回复的短信。

[请把你的地址给我,我有东西要寄给你,是他的东西。对于这些年的事,我非常抱歉。]

第二天的下午,宁一宵收到了丹妮寄来的包裹,并不大,但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