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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颖就摇头:“不是马,是骡子。”

苏谕问:“啥是骡子?”

太子殿下只见过高头大马,连驴也仅仅是听说过而已,但骡子是真不知道的。

苏颖想了想,说:“马和驴的亲戚,但不能下小崽儿,过去那皇宫里头的太监你知道不?就跟太监是一个样式儿的。”

这一提到皇宫里的太监们,那苏谕可是老明白了,他一个劲儿的点头,完后手指着前头骡子的方向说:“公公!”

苏颖说:“对,就是公公。”

苏颖想了想,又凑近了她弟耳朵边儿,小声儿的说道:“也叫二刈子,但这个名儿不咋好听,要是有人说咱家人是二刈子,你就回来告诉姐,姐抽他。”

这个诨号儿苏谕还真是没听说过,但他听一回就立马记住了,‘刈’是割和铲除的意思,说太监是二刈子,这也忒形象了吧,哈哈哈好有意思呀!

于是苏谕再次猛点头,指着前头骡子的方向说:“二刈子!抽他!”

那小声音清脆极了。

但前头跟骡子在一个方向的刘大栓就:“…”

不是特别的能忍了呢。

刘大栓决定给他自己…呃不是,是给骡子正名:“咳…骡子虽然不能下小骡子,但负重比驴强,耐力比马强,还不爱生病好养活,性子温顺又聪明,能比它的爹妈驴和马活得都长,其实挺好的。”

苏谕刚要觉着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其实骡子也挺不错的,就听她姐苏颖说:“那给你一头骡子一头驴和一匹马,你要哪个?”

刘大栓:“…”

虽然是很不情愿的啦,但刘大栓是个实在人。

刘大栓说:“马。”

苏颖就跟她弟打眉眼官司:看见了吧看见了吧?

苏谕挤眉毛: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

都说了骡子是很聪明很有灵性的动物,前头的大屁股骡子听见主人刘大栓说更想要马,生气了,冲着刘大栓的脸就放了一个老大的屁。

好悬苏颖跟苏谕坐在车后头,听见声儿就赶紧躲到远处去了,不然还不得恶心吐了…

但刘大栓就躲不开了,给自家骡子的屁喷了个满脸。

刘大栓:“…”

严肃怀疑这俩孩崽子克我。

但这还没完,因为骡子开始拉屎了。

骡子是可以一边儿走一边儿拉的,于是刘大栓就看到,他家骡子屁股不停的往下掉圆溜溜的屎蛋子,啪嗒啪嗒,每回都好悬掉在刘大栓的脚边儿上。

刘大栓:“…”

严肃怀疑他家骡子是故意的。

这头骡子是刘大栓打小儿一直喂的,感情还是挺深的,刘大栓就伸手摸了摸骡子屁股,哄它道:“好了好了,不要马,就要你行了吧。”

骡子嘴里就“嗬”的一声儿,甩了下尾巴,然后果然不再拉了。

这景象很神奇,给苏小谕是看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个东西它竟然能控制粑粑!

就好…好厉害呀!

但苏颖心里却觉得好可惜。

这些骡粪蛋子,可都是肥啊!

三人一骡就这么插科打诨的进了县城,由于不是所有地方儿都能走骡车的,所以刘大栓就问苏颖:“你先去哪儿,要是先去县医院你就跟这儿下吧,要是先去供销社我再往前给你捎一段儿,但也只能是一小段儿了,之后我就得把骡子跟车停到别的地方儿了。”

给苏谕看病虽然是个借口,但由于现在大队长王大力跟胡老五和陈大刚两家都在县医院呢,所以苏颖跟刘兰香商量过,好歹去一趟县医院做做样子,不能让人家说出来什么。

苏颖抬头瞅了一眼太阳,估么着也就是不到10点的样子,就决定先去医院看看,之后中午吃完饭再上供销社也来得及,不然还得拿着一大堆的东西,不方便。

苏颖说:“我们就跟这儿下吧,晚上在哪儿找你?”

刘大栓想了想:“就在前头那个供销社吧,正好你们买完东西不用背着了,最晚等到5点行不?再晚就得赶夜路了,不安全。”

两拨人谈妥了之后,苏颖叫醒了刘兰香,就在这儿分道扬镳了。

今天是大周一的,县里的工人也上班儿,所以路上现在人不多,刘兰香就没那么拘谨了,也敢这儿啊那儿啊的各处看一看了。

她没怎么来过县里,其实就连公社都不怎么去,主要是出来就得花钱,还耽误挣工分儿,但是要说一点儿也不好奇那是假的,谁不想见识大地方的繁华呢,虽然这里只是一个偏远的小县城吧,但对于刘兰香来说,就已经是很富贵的地方了。

苏颖紧紧抓着她妈刘兰香跟她弟苏谕的手,尽量装作不是那么熟悉的样子往县医院去,好在刚才刘大栓给她们指过路了,刘兰香的注意力又被整洁的街道和远处的家属楼所吸引,所以苏颖的举动并不突兀。

刘大栓刚才停骡车的地儿距离县医院已经挺近的了,就隔着几条街,母女三个很快就到了县医院。

县医院的人就稍微多一点儿了,病人啊家属啊医生啊的,啥人都有,刘兰香就又恢复成了胆怯小媳妇儿的状态。

她不知道怎么在医院看病,但是又不敢贸贸然的就往医院的三层小楼里去,就只能拉着大闺女小儿子的手站在县医院门口儿,观察人家都是怎么看病的。

但不管是挂号还是开药,都是得在医院的小楼里头弄,刘兰香跟大门儿这儿傻站着能瞅出来个啥呢。

苏颖等了一会儿,瞅她老娘好像还迷糊着呢,就说:“妈,你跟我弟在这等会儿,我进去打听打听咋弄。”

刘兰香说:“行,你问完就赶紧回来的啊,妈就跟这儿等着。”

苏颖就颠颠儿的跑楼里去了。

没多会儿她回来了,连号都已经给挂完了。

苏颖说:“妈,咱走吧,我都挂好号了,人家说直接找大夫去就行了,先给您看还是先给我弟看呀?”

刘兰香都懵了:“给你弟瞅一个不就完了,妈瞅啥呀?妈不用瞅的。”

苏颖学她弟眨巴大眼睛:“可我挂号费都花了,1毛钱呢,人家不给退的。”

刘兰香要崩溃了:1毛钱?这还啥都没干呢就花了1毛钱!凭啥不给退啊?咱找他们说理去!”

说着话她就要拽着苏谕跟苏颖往楼里走,虽然还是害怕,但那可是1毛钱呢!都快能买两个鸡蛋的了!

苏颖不走,她往地下一蹲,来了个千金坠,刘兰香就拽不动了。

苏颖耍赖:“您就去看看呗,您不老是胃疼嘛,就当是花得我弟那个小布包儿里的钱呗!”

她老娘刘兰香上辈子就因为这个胃的这个事儿,可是遭了老鼻子罪了,先是胃溃疡再是胃穿孔,后来没得上胃癌,那是她妈身上其他的毛病更厉害些,先给人搞去世了。

苏颖就是故意给她妈挂号的,有病就得早点儿治,没病可以先预防,就1毛钱而已,多值啊!

苏谕眼珠子转了转,也跟着他姐往地上一蹲,水汪汪的清澈大眼睛眨啊眨的:“看!”

俩孩子脸上的神情是同样的认真和坚定,再加上苏颖提到了苏谕捡到的小布包儿里的钱,那可是整整460块呢!

刘兰香虽然嘴里叨叨着:“这谁家还没有个胃疼头疼的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嘛,哪儿就用的着看医生了呢,我的天啊,居然连门儿都没进去就给花了1毛钱了…”

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让俩孩子给拉进了大楼里。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苏颖说她都问过了,完后就直接带着刘兰香跟苏谕,先跑了外科又跑了儿科,不到一个小时就都弄完事儿了。

医生给苏谕看了好半天,除了营养不良和发育迟缓,没有别的毛病,让以后多补充营养。

至于刘兰香,则是检查出了轻微的胃炎,但不算是太严重,这种程度的可以开药可以回家好好养着,刘兰香果断的选择了回家自己养着去,这开啥药啊开的,不用,她没事儿!

等全都完事之后刘兰香是一阵的后怕,好在是没啥要接着花钱的地儿了,但她还是心疼,今天粮食还一个米粒儿都没见着呢,光是车费就先花了5毛,这看病俩人又花了2毛,这过日子咋就这么费钱呢呜呜呜…

苏颖趁机教育她妈刘兰香:“妈,以后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儿啥,别光忍着,到时候真饿出毛病来了,花得钱不是更多!”

苏谕跟着他姐当学人精:“饿!吃!”

刘兰香一听“花钱更多”,心口疼得都要晕菜了:“你别说了妈知道了,妈这回真知道了,吃,咱肯定吃,那吃粮食进去总好过吃药不是,这个道理妈还是能想明白的…”

母女几个站在医院小楼的大厅门口儿还没叨叨完呢,就听外头“嗷”下子一嗓子尖叫传来,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砰”得一声儿坠落到地上了。

小楼外头的人群们都沸腾了。

“天呐!有人跳楼了!”

“快来人呀!医生!有人从二楼掉下来了!”

“没死,还没死呢!赶紧的叫医生去!”

刘兰香拉着苏颖苏谕还没弄明白咋回事,就瞅二层的楼梯口儿跑下来一个老婆子,头发散乱着好像还秃了一块儿,脸上带着指甲挠出来的血印子。

老婆子一边儿疯跑一边儿崩溃的大喊:“大刚啊!我的儿啊!我们老陈家的根儿啊…你可不能有事儿呀…”

刘兰香:“…”

苏颖:“…”

苏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