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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栓想了想,这快过年了,买两只老母鸡给他爹娘补补身体倒是应该的,要是价钱合适还省得他自己淘换去了,就问苏颖:“你要多少钱?”

苏颖一摆手儿,不怎么在意的说:“嗐,你待会儿见着了看着给呗,咱这都老熟人了的。”

就反正是薅她大伯家的羊毛,这给多给少她都是赚了的,再说这销赃嘛,就图个快速无痕。

刘大栓点了点头儿,先看情况再喊价,这个靠谱儿。

但苏颖又想起来一茬儿:“不过我可得先跟你说啊,我怕鸡路上叫唤,刚才给杀了的,所以不是活鸡,但也差不离了吧。”

俩人一块儿回了苏颖家,苏颖让刘大栓背上猕猴桃儿,她自己则是背上有两只老母鸡的筐子,完后又抱上困得迷迷糊糊的苏谕,就又回了刘大栓的骡车上。

苏谕好困好困啊,今天起得实在是太早了,不是幼崽正常的活动时间,苏颖刚给他放到刘大栓的骡车上,苏谕立刻就躺倒睡着了。

刘大栓刚才给一大筐的猕猴桃儿背到身上的时候,就知道这筐子里装的猕猴桃可是真不少,成,他的十二块五毛没白花。

这会儿他又去看苏颖筐子里的两只老母鸡,上手一摸就能感觉得出来,老母鸡的腿儿和胸脯儿后背都老有肉了,就是这怎么感觉不像是平时村儿里头养出来的老母鸡呢?这也忒胖乎儿了吧,跟黑市上卖的那种拿粮食喂出来的老母鸡都差不多了…

苏颖瞅刘大栓跟那儿磨蹭半天,就说:“这鸡你要不要也没事儿,我家这鸡养得可是费心思了,有时候吃的比人都好,就等赶着过年前卖呢,你要不要我待会儿放县里卖也是一样的,卖给别人我还能要价高一点儿。”

完后苏颖又从兜兜里掏出了一把黄豆粒儿,喂给了刘大栓的座驾大屁股骡子,骡子吃的可欢实了,嘴里头嚼完了豆子还要过来舔她,但是让苏颖一把给推开了,起开吧你,不讲卫生还口臭,休想亲她!

刘大栓那头儿琢磨了两下子,这鸡确实是没问题的,从舌头和眼睛能看出来,都是新鲜的,要是吃的比人都好,那多半上就是喂粮食了,那这样儿的话就都说得通了,但是他给多少钱好呢?

给太少了不合适,人家家里头也不富裕,可给多了吧,那他不合适哇。

刘大栓想了想,就说:“两只给你十块吧,待会儿上县里你跟着我进去,到时候他们就不要你钱了。”

苏颖她大伯这两只鸡养得是真好,每只都得有六七斤呢,都顶得上人家家里头的两只鸡了,现在鸡肉不要票,但是供销社日常没货,偶尔来一回货的还得凭户口本儿限购,基本上算是高价肉,得五毛一斤。

但问题是刘大栓家住在公社,他自己不是工人,是农村户口,自己家也有地方儿养鸡,只不过他家养的鸡身上都是骨头,可没苏颖拿来的这两只老母鸡胖乎,这才是刘大栓犹豫的地儿。

刘大栓说给十块钱,就相当于是给了苏颖一点五倍的高价,但是苏颖就不用拿着老母鸡往县里跑了,而且还免了黑市的入场费。

这个入场费可不是说黑市的组织者,收买家一次一毛的那个钱,而是收卖家的抽成,各处儿的黑市抽成儿不一样,他们县里的黑市,如果不是像刘大栓这种按年交场地费的,就得按当日的售价,抽成六分之一呢。

比如苏颖要是两只鸡卖到供销社的两倍价格,能卖十三块钱,但是就得交给黑市的组织者两块二的抽成,实际净赚十块八毛。

而刘大栓的后半句话呢,说是让苏颖以买家的身份进入,但是跟着他走,算是一块儿的,就连苏颖跟苏谕的两毛钱买家的入场费也不用交了。

反正里外里,苏颖也不算亏吧,因为鸡肉她就算是卖两倍的价,人家多少也得砍价,这样儿给刘大栓,她还算省事儿了呢。

于是二人在出发前,火速进行了钱货交易,苏颖不但免了车费,还白得二十二块钱。

这会儿天都还没开始亮呢,路上黑咕隆咚的,黎明前的黑暗,那是最适合睡觉的了,于是苏颖装完钱就搂着苏谕呼呼儿睡了,只留下会一边儿走一边儿拉的大屁股骡子,陪着丑萌丑萌的刘大栓赶路。

苏颖她们这头儿一切都祥和宁静,但是一个小时以后,青山村儿这头儿可是出了大事儿了。

苏大伯家的二闺女苏大珍今天照例起来做早饭,天才刚刚亮,苏大珍困得迷迷糊糊的,但好在昨天的晚饭还有剩下的,她就随便弄了口棒子面儿粥,然后给昨儿晚上的剩饭倒到锅里头随便热了热。

苏大珍都给早饭盛好摆到桌子上了,苏大伯的大儿子苏大业才刚刚打着哈欠出来洗漱,完后等苏大伯跟苏大妈也起来了,一家人都洗漱完毕,才到饭桌儿上吃早饭。

但苏大伯的二儿子苏大田仍旧是还在睡的,这爷们儿在苏大伯家就是天,而作为家里最小的儿子,8岁的苏大田就更是受宠了,向来是想睡到几点就能睡到几点的。

饭桌儿上,苏大伯的大儿子苏大业吃着吃着饭,突然感觉有点儿不对,他“噗噗”两下儿,给嘴里头的菜都吐了出来。

苏大业抹了下嘴巴,皱着眉头道:“这菜怎么回事儿?一股子酸了吧唧臭了吧唧的味儿!”

苏大妈问苏大珍:“大珍,这菜你是咋弄的啊?我吃着好像是也有点儿的。”

饭桌上的仨人都不悦的看向苏大珍,苏大珍老委屈了:“妈,我就是把昨天晚上的菜又热了一下啊?这这这…这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啊…”

苏大业“啪”的一声儿就给筷子拍到桌子上了,苏大业起身儿回屋去,说:“不吃了!”

苏大妈赶紧过去安慰:“哎呀大业你别生气,这气坏了可怎么弄啊,你先回去躺会儿的啊,妈去给你熬小米粥,这早上不吃饭的可不行,妈给你放甜甜的冰糖啊…”

苏大妈好容易给大儿子苏大业劝好了,回来瞅苏大伯也回屋儿去了,就不赞同的对着二女儿苏大珍说:“大珍啊,你说你也不小了,过两年也要说人家了,这干活儿怎么就这么毛毛躁躁的呢,你说你连早饭都做不好,以后嫁人了可怎么伺候好姑爷呢?你让姑爷不高兴了,到时候打你骂你不还得娘家人给你出头吗?但你瞅你现在又把你哥给得罪了,唉,你这个孩子呀…”

苏大珍屁股底下跟有针扎似的,她“蹭”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苏大珍认真的保证道:“妈,我这就给我哥跟我爸重新做小米粥去!您放心,这回我肯定仔细着点儿!”

苏大妈这才舒缓了眉眼道:“唉,这就对了,行,那你赶紧去吧!”

完后苏大珍饭也不吃了,赶紧跑厨房熬粥去了,但苏大妈是接着给饭桌儿上的剩饭吃完了的,半点儿没给苏大珍留。

小米这么金贵的东西,苏大珍是肯定不能吃的,但苏大珍刚才都吃了大半碗儿棒子面儿粥了,苏大妈就默认苏大珍是已经吃饱了的,反正女娃家家的早晚都要嫁出去的,吃那么多有啥用。

苏大珍这会再做饭,那可就是瞪大了眼睛,半点儿差错儿都不敢有的,但是当她把小米粥熬好了之后,想要翻五斗柜儿里的冰糖时,却发现她家的冰糖袋子里竟然空了,连一块儿冰糖都没有了!

可还不等苏大珍弄清楚怎么回事儿,她家隔壁的李大婶儿就“嗷儿”的一嗓子哭嚎上了——

一大早晨的,李大婶儿在家吃完了早饭,刚拌好了鸡食打算喂鸡,这才发现自家的两只老母鸡竟然全都不见了!

李大婶儿“嗷儿”下子一嗓子叫唤了出来,同时震惊得给手里头的鸡食盆子都摔了。

李大婶儿气得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嚎上了:“老头子!你快出来看看呀!咱家遭了贼了!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快点儿的出来啊!”

大婶儿这一嗓子,不但给李大爷和家里的仨儿子全都从屋里头嚎出来了,而且还给周围的邻居们都嚎来了。

毕竟这可是遭贼的大事儿,他们青山村可是好久没遇上过偷儿了,因为他们这儿穷哇,那贼人都不稀得来!

邻居们扒着门儿问:“怎么了怎么了?李大婶儿你家咋啦?”

李大爷和儿子们也赶紧的问。

“老婆子,咋回事儿?”

“妈!你咋坐地上了!”

李大婶儿叫唤得嗷嗷儿的:“真是天杀的贼人啊!给咱家的两只老母鸡都偷走了!这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偷的,我非得拿柴火棍子揍死他王八羔子不可!呜呜呜…怎么有这么可恨的人呐,她居然敢偷咱家的老母鸡!他怎么这么缺大德的哇啊呜呜呜…”

李大爷和儿子们赶紧去鸡窝里头查看,门儿外的邻居们则是闹哄哄的议论了开来。

“天爷!竟然是丢了两只老母鸡啊!这人可真坏!”

“可不是嘛,咱们村儿里人一年到头儿的,就指着老母鸡下蛋换钱呢,这偷儿可真是黑心眼子臭不要脸的三只手!”

“但是这贼能偷李大爷家,就也能偷咱们家啊!这这…这可怎么弄啊?没想到咱们村儿竟然也遭了贼了,这都多少年没有的事儿了啊!”

“不行,赶紧叫大队长吧,晚上还是安排民兵都加紧了巡逻吧,这年根儿底下,谁知道下一个被偷的会是谁家呢?”

其实,这会儿苏大妈也在李大婶儿家的门口儿看热闹呢。

人群中也有人一边儿偷偷的嘀嘀咕咕,一边儿往苏大妈那边儿看,但是大家谁都不敢说苏大妈家丢鸡的事儿,因为她家不是传说…就传说是那啥嘛。

而且她家那个情况还真是有点儿不一样,好几回了,就只丢鸡,不丢别的东西,完了头一回大门儿上头还有记号儿在,好家伙那血呼啦的,好些人都瞅见了,所以大家就只敢这么暗地里头八卦两句的。

很快,大队长王大力跟民兵队长就都来了。

王大力饭都没吃完呢,他牙里头塞着白菜叶子挥手赶人:“都别看了别看了,有结果大队会通知各家的,都赶紧的回去,马上就要上工了,都不许耽误上工啊!”

看热闹的苏大妈被赶回来了,但她刚一进家门儿,就见苏大珍满脸的愁苦:“妈,咱家也遭贼了!五斗柜儿里的冰糖全都没了,鸡窝里的两只老母鸡也没了!”

苏大妈听完心里头就是一个大咯噔!但她很快就又冷静了下来,这不对啊,其实按理说,她家才是第一个丢鸡的,但她家这情况跟隔壁可不一样,她家是黄大仙儿来收贡品来了!她刚才都瞅见了,隔壁老李家的大门上可没有黄大仙儿留下的几号儿!

苏大妈皱着眉头说苏大珍:“你别咋咋呼呼的,咱家这情况不一样!”

苏大珍俩手扣着衣角,小声儿的道:“可往些回,咱家也没丢过别的啊,这回怎么连冰糖都没了呢!那我给我哥的粥里放啥啊?”

苏大妈想了想,就说:“那兴许…兴许是大仙儿这回想吃甜口儿的呢!哎呀没有冰糖了你不会放白糖啊,你这个脑瓜子这个轴呦!”

苏大珍道:“可我没有钥匙啊,白糖的那个抽屉上着锁呢…”

苏大妈就掏钥匙开锁去拿白糖,其实她家平时糖都是要上锁的,但因为苏大田爱吃冰糖的那个味儿,平时老找人要,苏大妈有时候又不在家,所以才给一小袋儿冰糖放外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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