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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送贺礼也是门学问。

在座都是人精, 大张旗鼓地送礼,可不单单只为了恭贺严开霁,其中自有炫耀自家实力的成分。

但此番被人刻意点名, 自然不是为了让昆虚宗出风头,相反,说话那人大抵是希望昆虚出丑,毕竟昆虚式微, 在外人眼中恐怕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来。

林风致注意到, 严开霁不悦地朝旁边盯了一眼, 目光中似有警告之意,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个与严开霁有六分相像的修士, 正陪在孙灵若身边, 低声地哄着人。

听闻为了修炼,严开霁早就将谷中大小事务交由儿子严越负责, 那个男修应该就是离火谷小谷主严越。能够使唤动离火谷弟子的, 只有离火谷的人, 看起来这位小谷主为了哄佳人开心, 故意想让昆虚在众人面前出个丑, 再联想到离火谷要把赤明矿的买卖交给五华山, 她风致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封默跟着孙千风,就站在人群的正前方,他倒没想到这次会再遇秋月明, 先前殿外那场风波,孙家姐弟的话忽然间让他意识到, 也许林风致的离开, 不是没有原因, 也并非毫无征兆。

希望她留在五华山陪他,是他自私了。

思及林风致,封默便有些心乱,上回短暂的传音后,两人间又再无联系,而今他看到与林风致长得一模一样的秋月明,便有些恍惚。

尽管心里明白,她和林风致不一样,但他的目光仍旧被她吸引,看着“秋月明”在众目睽睽之下泰然自若地走到人群之中。

他想,如果眼前这人是林风致会怎样?

应该也会这样自信坦然吧?哪怕没有傲人的天赋、强大的修为与华美的衣饰,林风致也从来不会怯弱卑微,她会笑着面对所有一切,好的和不好的,似乎没什么可以让她难过。

她不比“秋月明”差。

“昆虚秋月明,见过严仙君。”

清脆的声音响起,将封默拉回现实,眼前的“秋月明”已经向严开霁盈盈行礼。

“秋上神客气了,快别多礼。”严开霁虚扶一把,又夸道,“常闻外界提及秋上神之名,未得一见,今日有缘得见,果真是天姿卓绝,年纪轻轻便已结成元婴,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未来可期。昆虚得你,必也能发扬光大!”

“严仙君过奖,月明不敢当。昆虚这些年日子艰难,承蒙离火谷与严仙君不弃,照拂多年。月明感念于心,早就想来拜谢严仙君与离火谷。”林风致说着抱拳,向他长揖,“今日借仙君臻境之喜,月明与昆虚上下,先谢严仙君多年照拂之恩!”

“你言重了,快快请起。”严开霁忙从座上走下,伸手扶起她,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严越打断。

“生意往来罢了,谈何照拂施恩。”严越见到父亲眼中浮起的愧疚,心生不妙,已从孙灵若身边走到人群中央,果断打断两人的对话。

这秋月明真会说话,三言两语就勾起父亲的愧疚,想来是已经知道离火谷要和他们断了赤明石的生意往来,准备搬出旧事打感情牌,让他父亲回心转意,他可不能让秋月明趁心如意。

严开霁知道严越的心思,当即狠狠剜了儿子一眼,但严越却像铁了心一样,不顾父亲隐生的怒火,道:“秋上神大可不必如此,我父亲与你们虽有旧交,但离火谷与贵宗之间不过是普通的买卖往来,合则来不合则散,凭的也不是旧交情。”

这话说得便有些绝决,四周修士窃窃私语议论起来,严开霁此时对于严越不看场合的行为已经大为恼怒,怒气上脸,只碍于宾客在旁没有当场发作,但也让现场气氛陷入僵滞。倒是五华山的人知道内里缘由,安心看着昆虚出丑,以期能找回先前丢的面子。

“严越,够了!”严开霁厉斥儿子一声,又向秋月明柔声道,“小子无状,秋上神见谅。”

“严仙君言重,也不必责怪小谷主,贵宗的决定我早已知晓,此来是真心给严仙君道贺,并感谢仙君这十几年的照拂,并无他意。”林风致笑了笑,没将严越的话放在心上,只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只朱漆匣子奉上,“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略表寸心,贺仙君此番境界大成!”

随侍一旁的离火谷弟子上前接下匣子,退到一侧。

“除此之外,我还要代表昆虚向离火谷致歉。按照契约约定,我们本该在五日前就将赤明矿送达贵谷,但我们晚了时限,耽误了贵谷要事,是昆虚有错在先,还望严仙君和小谷主海涵。”林风致再度抱歉,诚恳道歉。

“这事也不能全怨你们,谁能晓得……”严开霁刚要说昆虚受天劫拖累才耽误了这桩买卖,忽然又记起孙千风就站在旁边,昆虚的天劫就因五华山而起,这两家可算是冤家路窄,他又不好再往下说,便尴尬打住。

“你们岂止是耽误了时辰,约定的是五车赤明矿,你们才送来多少?可知我们谷中正等着那批赤明石融炼成精矿,打造器胚,现在数量不足,临时临了让我们上哪去寻找这么大批赤明矿?幸而五华山愿意出手相助,提供这批赤明矿给我们。”严越再次开口,说话间朝孙千山抱拳致谢。

他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将这件事了结,将罪过彻底推给昆虚,不给父亲回心转意的机会。

“客气了。”孙千山闻言微微一笑。

“是我们不对,没按契约约定,带来五车赤明细矿。”林风致没有任何反驳,非常干脆地承认宗门的过失,“既然事已成定局,又是我方失信在先,我们愿意按照契约赔偿。”

“不必了。你我两家合作多年,你们又与父亲有旧交,这笔赔偿就此作罢,也算是我父亲对贵宗旧友的一点心意,只是从此以后,你我之间的买卖合作就此结束。”严越越过父亲,沉声道。

话已至此,没什么好再谈了。

林风致微笑颌道,并没一丝忿意,只道:“小谷主之意,秋某明白了。”

倒是小啾和曾玄听得双眉倒竖,便是凌少歌也双手环胸,满脸冷意站在她背后,他是看不惯自己身边的人被这样刁难的。

“这是……”

忽然之间,有个声音打断场上这僵冷的气氛,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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