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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被蛇爬过,失魂落魄的男人陡然惊醒,畏惧地向后躲:“别,别砍我的手,我还,我还——”

年轻男人看着他:“你拿什么还?你上次把房子当了吧?你又没地,还有什么?”

男人喃喃:“我还有什么?”忽地眼一亮,“我还有个老婆1      听到这里时,竖着耳朵的梁六子哈了一声:“这不是赌是什么,都要卖妻——”

话没说完就被梁三子梁四子架住,拖向外边去。

“这种事多了,你想干什么?”

“那人能在这茶棚摆摊子聚赌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人管,你能管?”

“还有,管了这小子,又能怎样?那赌徒已经疯了,没救了,不在这里赌,还会去其他地方赌。”

两人将梁六子拉出了茶棚。

“老六,人只有自救,救不了他人。”梁二子说,

梁六子回头看了眼,见那男人似乎得了什么承诺,满脸喜色向外跑来,在他身后,那年轻人靠坐椅子,带着笑抛着一个骰盅,笑很好看,也让人心生寒意

他一甩袖子,啐了口,转身向马棚走去。

“走走,回家去!接新媳妇了1

一行人车马粼粼,喧嚣着向北而去,坐在茶棚里的年轻人懒懒看着荡起的尘烟。

“姓梁真是蠢。”他摇头自言自语,“七星嫁过去,真是.还好,那狗东西不姓梁了。”

他将摆着的三个碗拿起一只,举起来对店伙计喊。

“来点咸豆!”

店伙计应声将咸豆送过来倒进碗里。

年轻人豆子一颗一颗吃,吃的专注又认真,对外界宛如隔绝,直到茶棚外的先前奔出去的赌徒又冲了进来,手里拉拽着一个干瘦的妇人。

“小爷,小爷,人带来了。”赌徒高兴地说,将一张卖妻文书拍在桌子上,再将妻子往前一推,“给,给你了。”

年轻人抬眼皮看了眼那妇人,再抬了抬下巴:“喏,欠条。”

那赌徒高兴地从桌上抓过几张欠条,欢天喜地就要走,又被年轻人叫祝

“我看你媳妇长得还不错。”他笑吟吟说,再伸手一点桌上倒扣的一个碗,“不能占你便宜,再给你添点钱。”

那赌徒大喜,掀开那碗,见下边果然摆着一块银子,他扑抓起来。

“你拿着钱,说不定还能翻身呢。”年轻人笑说。

如果赌徒认真看,就能看到这笑意里的残忍和寒意森森,但赌徒除了钱除了赌钱什么都看不到,抓着钱大笑几声“对对,我要翻身了,我要发财了,我一定要赢了。”

喊罢冲了出去。

此时天近傍晚,茶棚里的客人不多了,看着赌徒如此,也没人多看几眼,店里的伙计更是视若无睹,只走过去给这年轻人斟茶。

“小爷要吃点什么?”他恭敬问。

年轻人摇头:“一天天坐着,不饿,不吃。”说罢看了眼一旁站着的妇人。

见他看来,原本神情麻木的妇人带着几分畏怯缩了缩身子。

“哎,你吃吗?”年轻人问。

妇人不敢说话,将头恨不得埋进地下,眼角的余光看着那年轻人修长的手翻弄着身契。

“陶大妮,你是陶家庄人,家里还有亲人吗?”

听到问,妇人喃喃:“有,有个老娘。”

娘字滑过舌尖,她本已经流干的眼泪再次涌出来。

娘因为她已经苦不堪言,如果得知她被卖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也罢,娘俩一起死了吧,黄泉路上作伴。

“你男人呢,还会再赌,再赌他就死定了。”年轻人的声音传来,“你可以回家去了,以后再无后患,跟你娘好好过日子吧。”

听到这句话,妇人似乎没听懂,抬起头呆呆看着这年轻人。

什么?

“我说你,可以走了,回家去吧。”年轻人不耐烦说,“哦,回你的家。”

他说着将身契一甩。

看似轻飘飘的一张纸没有落地,而是准准落在妇人怀里。

妇人下意识抓住,身子颤抖,似乎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哦,还有。”年轻人再次敲了敲桌上另一个倒扣的碗,伸手掀开,“这是你男人的钱,你拿着过日子去吧。”

看着碗下宛如凭空出现的一块金子,妇人再撑不住,噗通跪地上,对着年轻人重重叩头。

“恩公——”

麻木干涩的眼泪如泉涌,模糊了视线,哑涩了声音。

“恩公——”

“恩公蔼—”

年轻人看着跪地大哭叩头的妇人,靠在椅背上,抬手轻轻抚过鬓角。

“我不叫恩公。”他说,“你可以叫我无名。”

这名号,够响亮吧。

高小六想。

早上好。

(没写完,明天还有一章哈哈哈哈,还真是那位书友说的,凑个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