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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龙小胖墩的名字叫阿团,团团圆圆的团,据他说是因为大小生下来就胖,像个汤圆……所以叫阿团。

姜冉问他那为什么不叫“汤圆”,小子大手一挥,满不在意地说,“那是我小名。”

给姐姐乐得直不起腰,于是这一天早上结束,午休的时候,阿团已经获得了被姜冉牵着手去买午餐的殊荣……宋迭全程黑着脸跟在他们身后,双手插兜,还得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撞着前面的两人。

这会儿一大一小站在点餐的窗口前,女人弯着腰,口罩外,长长的睫毛煽啊煽,她低头问身边的小胖墩:“那吃不吃面面呀?”

宋迭想提醒她,七岁小孩,都上一年级了,跟他说话用不着叠字。

但是说这话显得他多小心眼似的。

今天是工作日,疫情之后各个省市之间人员来往流动少了许多,所以雪场的人也不是很多,取了餐找到角落的空位坐下,姜冉和阿团肩并肩坐,宋迭坐在他们对面。

宋迭看着姜冉把筷子拆开,又仔仔细细除掉上面的倒刺,递给身边的小孩。

“姐姐,我可以自己来。”

“说什么,小孩子就是要被大人照顾的,给你筷筷。”

“谢谢姐姐,午餐多少钱,你刷我二维码。”

“不用不用,你怎么还有二维码啊?”

“你不知道吗,现在小朋友都有这个啊!来,刷吧!我师父说了,男人不能随便花女人钱!”

他捞起袖子,给她秀他的儿童手表,姜冉很配合地“哇”了声,显然是被可爱惨了,唇角止不住上扬。

因为小胖墩太矮了,她跟他说话都得侧身微微弯腰,耳边的头发垂落,她嫌碍事,随意地抬手将一缕头发别至耳后,露出一小截粉白的耳尖。

她还在嗲着嗓子问他,你还有师父呀,那你师父也滑一顺刻滑吗?

宋迭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姜冉感觉到他的目光,有点儿奇怪地抬起头,眨巴了下眼望着他,奇怪地问:“怎么了吗?”

手机恢复了正常,但没完全恢复,也就比平日说话柔软了十倍……宋迭眨眨眼敛去眼中的光,冲着她微笑:“喜欢小孩?”

“……也没那么喜欢。”姜冉囧着脸说,又转头看看阿团,捏了把他的脸,“可是像我们阿团一样滑得好的小男生我就很喜欢,对不对呀!”

宋迭嗤笑:“你要是有了儿子,怎么可能滑得不好?”

“没有啊,他滑不滑也得看有没有兴趣,电视明星的孩子就一定也得是明星吗?”

姜冉无所谓地说,然后突然想起自己以前被北皎骚扰的烦不胜烦时,发誓以后绝对不要儿子,毕竟一个北皎已经幼稚的够她烦的了。

唇角的放松收敛了些,她因为自己的思想神展开陷入几秒沉默。

随后,她恢复了正常,低头继续跟阿团讲话。

吃完饭,在打着嗝儿的小胖墩得坚持下,她一脸新鲜地扫了他的二维码,收了他午餐的钱。

刚直起腰,拍拍他的脑袋笑眯眯想说什么,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骚动。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一脸茫然地扭头,就看见赵克烟一脸屁股着火、火箭似的往外冲……脚上的雪鞋还没脱,从他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可以看出他此时此刻的焦虑。

一阵风似的就从姜冉面前掠过。

“他这是怎么了?”姜冉问。

“老剧本。”一个路过的路人说,“又跟小姐姐搞骚操作,被女朋友撞见把人家惹毛了呗?”

“老烟啥时候有女朋友了?”

“老烟啥时候没有女朋友啊?”

“……”

哦,也是。

你说说,在崇礼那边待着的都是什么渣男啊,一个两个怎么都是这种三心二意的?

姜冉叹了口气,不由得很有代入感地感慨。

想了想评价:“这回这个可以,好歹还敢跟老烟甩脸子,之前那些不都是哭着非得问‘你跟她怎么回事‘,那还能怎么回事……这个行,看老烟追出去那个鬼样子还挂心上呢,我看能长久,挺配。”

她一锤定音,一餐厅认识赵克烟的都幸灾乐祸在笑,毫无同情心……主要是这事儿放他身上属实有些平常。

此时她感觉到有人站在她身边,比她高了一个头的身高。

她回过头看了眼,是宋迭。

这学期他研究生进了实验室,平时在学校晃悠的时间不多,管的没那么严格,他把头发染成了灰白还有黑色的渐变,最下面那层是黑色的,一条一条的渐变挑染……

配上黑曜石的耳钉,略微消瘦的下颌线显出一丝丝冷漠与贵气。

在雪道上宋迭很低调,平日里也很少跟人起冲突,总是在笑。

这会儿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终于让人能想起来这也是个家里有几家医院的名副其实二世祖。

他原本应该就不是一个特别好相处的人,从他以前在校篮球队时,大家都很服他甚至有点怕他可以看得出来……

可是在姜冉面前,他从来没有露出过一丝不好相处的样子。

姜冉冲他笑了笑:“你来啦,错过了看热闹——”

话还未落,宋迭只是往老烟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突然抬起手轻轻拽住了姜冉的手肘。

她声音戛然而止。

宋迭的黑曜石耳钉在雪场灯光下闪闪发亮。

与此同时,他的手无声下滑,牵住了她的手。

感觉到身边的女人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奇怪地望着他,宋迭深色的瞳眸闪烁了下,捏了捏握在自己手中那只柔软的手。

握紧。

对视她的眼,他笑着说:“我们也很配啊,姐姐,要不要试试在一起?”

他平时在家路也不干活,手只有指腹那一点点做实验摆弄仪器和设备弄出来的薄茧,身上是淡淡的古龙水压着消毒水的气息,毫无侵略性的气味。

他说着这样的话,甚至没让人感觉到突兀或者震惊。

姜冉只是简单地陷入了短暂的茫然与沉默中。

宋迭有些缓慢地捏了捏她的掌心,这才不太舍得地松开了她的手,温和道:“没有逼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

……

宋迭这个人,好像总是这样。

天塌下来,他也是从容不迫。

没想到就连表白(?)也是如此。

算起来因为阴错阳差的关系好像认识也有两年了,虽然之前宋迭偶尔有提出好像对她有那个意思,但是大多数情况下,他找她还是讨论滑雪相关比较多。

大家都比较忙。

姜冉和北皎在一起的第一个雪季,宋迭甚至没有来松北滑雪场,问就是疫情封控没来得及,他整个冬天都待在新疆……

也就上个雪季才来的松北雪场。

可是如果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无时无刻都想待在她身边吗?

那会儿北皎还是家犬时就是这样的,好像无论滑得多好都想当姜冉的腿部挂件——

早上起床顶门上山前要亲亲她,跟她汇报“我出门啦”;

中午,姜冉超过十点还没回信息,他就会在微信狂轰乱炸,提醒她起床上山,他在山顶等她;

晚上,吃完饭一定要一起挤在沙发看电视,哪怕是看看肥皂剧也好,硬要抓着她讨论剧情。

而不是宋迭这样……平淡如水?

如此这般,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邀约,姜冉甚至来不及惊讶,侧重点完全放在没想到宋迭还没放弃这个想法……

或者是今天也不过是随口一提?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抵挡不住的,今天宋迭提出这份邀约她能冒出“咦他还没放弃这件事啊”,就说明她压根没觉得宋迭有多喜欢自己。

姜冉脑子很清醒,也不是什么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她清楚大部分的感情也不一定就是非得从炙热的惊天动地中拉开序幕——

和宋迭待在一起的时间,大多数情况下放松且随意,他脾气好像很好,做事也不鲁莽,硬件条件堪称良配,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姜怀民怕不是要感动到老泪纵横,三天一问几时与贤胥打证。

因此,姜冉居然动摇了。

如果非要和一个人在一起,那不如找一个彼此不是那么喜欢待在一起却很轻松的,这样反而没有那么辛苦。

和北皎在一起的时候每天心都被塞的很满好像很开心很满足,但是再给她选一次,她不会再要这个选项了——

填满意味着某一日会被掏空。

盈满则亏,这是定律。

她不知道自己这种堪称三观不正的想法从哪儿冒出来的。

此时,她甚至还暗中怀揣着一个相当卑鄙的目的——

三年才从一个人的阴影里走出来太长了,听说,忘掉一个人的最佳办法就是奔向下一个人的怀抱。

可这是宋迭,她还是有点不忍心。

于是她压下了一系列卑劣的想法,微微眯起眼,唇角翘了翘:“不是知道我还没忘记那条狗么?怎么提出这种要求,这样也没关系?”

“没关系。”宋迭像是意料之中她会这样回答,根本没有被挑衅到地说,“和我在一起,你很快忘掉他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从容。

他真的很会蛊惑人心,知道用不急不慢的语速说话的话,就会异常地有说服力。

姜冉刚想回答,感觉到手里牵着的胖乎乎的小手在往外抽,她愣了愣低下头,就看见阿团也正一脸懵逼地望着她——

显然是没搞明白他们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

与此同时听见宋迭在旁边轻笑了一声,她有些窘迫地抬手捂住了阿团的耳朵:“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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