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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阿团练的时候姜冉自己也跟着一顿练,临走之前在广州雪道上滚了个痛快,仿佛要摔遍每一个角落。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又一趟滑下来,小胖墩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揉着屁股大喊“不行了,我屁股都肿啦”,她一看手机时间,这才发现居然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小孩体力是真好啊,连滚带爬两个小时才喊累。

她弯腰牵起他的小胖手,说请他喝热巧克力。

听到甜食热饮,小胖墩一蹦三尺高,看他这么开心,姜冉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一些。

一大一小手牵手往咖啡厅方向走。

看着雪具大厅人来人往的人群,她突然没来由地想起哈尔滨融创的冷清,正叹息着,又想起,今天她在雪道上打滚,逮着个认识的就知道跟他们打招呼准备撤了,唯独忘记跟阿团说这事儿——

虽然他年纪小,可是也应该被郑重其事地对待嘛!

“阿团。”

“到!怎么了!姐姐!”

“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今天可能是姐姐今年夏天最后一次请你喝饮料啦,因为接下来的日子,我准备到哈尔滨去了。”

她话语刚落,身边的小胖墩拽着她的手便是猛地一个刹车,眨巴着眼茫然地望着她:“哈尔滨?为什么去哈尔滨?你不在广州了?”

那我怎么办?

我师父怎么办?

后面的话硬生生咽回去。

阿团拼命眨巴眼,看着漂亮的姐姐冲他微微一笑:“因为呢——”

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

凉鹤不知道又从哪冒了出来,此时她拎着头盔,弯着腰,笑盈盈地凑近阿团,像是已经不记得下午在雪道上的不愉快,问:“干嘛呢!”

阿团蹙眉,这会儿是真的有点不耐烦了:“没干嘛,没见说话呢,你能不能别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地打岔!”

他一个小破孩子能有什么严肃的事儿说啊,凉鹤没把他的烦躁放在心上,依旧是笑嘻嘻地指着不远处:“你别在这装大忙人啦!喏,你师父就在那边,你还在这闲晃什么,我一会就告诉他你今天胡说八道的事咯!”

她拖长了声音,用那种和小朋友说话才用的上的软和嗓音。

她手指着不远处,正斜靠在储物柜上,和别人说话的黑发年轻人。

这一指,猝不及防。

阿团原本只是不耐烦看着她,这会儿脸上的不耐烦收了收,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点慌张的表情——

窜天猴姐姐还在这呢。

他就记得师父天天偷偷摸摸地给窜天猴姐姐递糖,派他当卧底跟着她,没有一次敢光明正大出现在姐姐面前。

而此时,凉鹤这不明所以的一指,全完了。

而凉鹤哪里知道那么多。

她本意是想当着当事人的面,让北皎知道下午的时候阿团都胡说八道了什么,但是这时候,她好像也发现气氛不太对。

原本姜冉弯着腰跟阿团说话呢,这会儿一愣,顺着凉鹤指的方向看过去,心中毫无准备,一下子看见了不远处的北皎。

他就站在凉鹤手指的方向的那群人里,作为其中之一。

而北皎,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与朋友说话,歪了歪脑袋,越过了其中一个人的肩膀,毫无防备地看过来。

——二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的相碰撞。

姜冉脑子空白了下,原本牵着阿团的手松开了,她缓缓站直了身体,看看阿团,又看看凉鹤。

原本还有些不确定,但是此时此刻看到他们俩的表情,电光火石间,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了半晌,勉强地翘了翘唇角,她抬手摸摸阿团的头,冲他笑着说:“啊,阿团的师父是他呀?”

只是虽然脸上在笑,嗓音却微哑。

一点笑意都没有。

反而像是很艰难地,在从嗓子里发出声音。

阿团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还是狠狠地难受了一把,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就觉得好像什么事儿被破坏了,全完了——

她望着他依然温和带笑。

但是那唇角翘起来的弧度苦涩得,阿团恨不得让她揪过去打一顿呢!

他“呼哧呼哧”深呼吸几口气,一句话讲不出来,憋了个“姐姐”,想说“对不起”又觉得“对不起”个啥啊莫名其妙的。

最后憋狠了,一转身,冲着这会儿也被这奇怪气氛整懵了的凉鹤面红耳赤地大吼了句:“要你多管闲事吗!”

此时,姜冉已经没牵着他了。

他悬空的小手在空气中抓了抓,而后像是突然情绪崩溃,“嗷”地一声泪奔了,撒丫子冲向了不远处的北皎。

北皎弯下腰,小胖墩立刻以超乎自己身材局限的灵敏度顺势往他身上爬——

而黑发年轻人不费吹灰之力一把将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胳膊上,小胖墩往他他的肩膀一趴,嚎啕大哭!

耳边是小学生滔天哭嚎。

他英俊的面容至此却都没有过多的表情,像是早就有所准备会发生的这一切,只是转过头温和地在小徒弟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又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

而他深色瞳眸里沉静的目光,从始始终落在姜冉的脸上。

深邃的黑瞳深不见底。

站在原地,姜冉忍不住猜想,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呢——

尴尬,生气,愤怒,喜悦……或者是平静得如同他表现得这样?

……啊。

算了。

不重要了。

她浅浅叹了口气,微微弯腰,拍了拍面前比她稍矮一些、现在明显是被这阵仗吓着了的凉鹤。

说什么呢?

她说:“谢了。”

……

姜冉去咖啡厅买了两杯热巧克力,一杯随便在雪场找了个熟人让他给阿团,剩下那杯自己找了个储物柜后排的角落,躲着喝了。

暖洋洋的热饮甜品下肚,她发凉的指尖稍微回温,她放下纸杯长吁一口气,这才低头开始脱雪鞋。

最后这一天融创可真不该来。

她在心中自认倒霉地想。

脱着鞋,突然感觉到不远处好像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长椅尽头,大的牵着小的,小的在不安分地动,却没有挣脱他。

他们站在那,安静地看着她。

她解开雪鞋抽绳的动作一顿,垂下眼,头也不抬,用略微低哑的嗓音淡淡道:“别过来。”

从来没听过姜冉用这种声音讲话,阿团不知所措地抬头望着他师父,而后者只是垂眸望着不远处的女人,一动未动,好似也没有什么办法。

北皎身上还穿着雪服,只是雪服敞开了。露出里面的白色薄卫衣,卫衣是圆领的,有些松地塌软下来,往上是他修长的颈脖,和凸起的喉结。

都说喉结是男人成熟的象征。

很神奇,一年未见,他好像真的成熟内敛了不少。

而此时此刻,喉结滚动,他一字未语。

姜冉换好了鞋,本着看都不要看他一眼的基本原则,背上滑雪包就要与他们擦肩而过——

笨重的滑雪包重重撞到他的肩膀,那力道带着重量和速度,甚至差点儿将他撞飞!

他踉跄了下后退一步,就在姜冉眼珠子微动有些迟疑控制不住要看向他时,突然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烟草味。

她整个人猛然僵住。

步伐停住,缓缓睁大眼,转过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身边的黑发年轻人——

后者始终保持着寡淡的神情望着她。

“你抽烟?”

她难以置信地开口,嗓音都有些颤抖。

良久,北皎没说话,却突然冲她笑了笑。

被他这一笑,背脊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姜冉如同从梦中惊醒,眼神慌乱地拎起滑落到手肘的滑雪包要走——

然而此时显然为时已晚。

手肘被横空伸过来的大手一把捉住,下一秒,她的滑雪包掉落在地,人被重重地一把甩在了储物柜上,“砰”地一声巨响!

可惜的是他们在角落,压根没人注意。

她背部都被撞到发麻,因为穿了滑雪护甲倒是不疼,然而更令她头皮发麻的是,带着烟草味的粗糙手指卡着她的下颌,轻微一抬,他低下头吻住了她。

——于是一周前,黑暗的凌晨午夜,记忆全方位的苏醒。

她浑身每一个细胞都炸裂开来,用一切的专注力控制着他感受他唇舌的入侵,从最开始的粗暴逐渐变得缠绵,越吻越长,逐渐掠夺她肺里所有的空气……

她“呜呜”地发出抗议的声音,但是这于事无补。

空无一人的储物柜后排,唇舌交替的暧昧声响成为了唯一的声音。

旁边站着个瞪大眼一脸茫然加震惊的小学生。

这样的吻持续了不知道多久,姜冉腿软到只能靠他揽在她腰间的大手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