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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

融创室内滑雪场。

从广州到张家口最晚的航班是晚上23:30起飞,联程中转西安,明天早上8:55到达张家口。

8:55,严格意义上来说他飞机落地姜冉都还没睡醒呢,倒是个不错的好时间。

坐在休息区椅子上,北皎的手指悬空在确认购买机票的按键上犹豫不决——倒不是觉得麻烦或者是别的什么,主要是他不确定他要是冒然跟去了姜冉会不会生他的气。

刚才他一番试探好像也没试探出来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可恶。

好担心。

稍一犹豫,他长叹一口气,暂时退出了机票购买界面,手机往口袋里一塞,他忍不住叹息女人心海底针。

黑发年轻人整个人向后躺倒靠在座椅靠背上,瘫软的像是一张没有骨头的狗皮挂在那里。

此时正是广融夜场入场时间。

雪具大厅来来往往的很多刚下班的上班族,大多数经常滑的都认识北皎——广融算得上有名的刻滑大佬……此时见大佬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瞪着天花板,那张英俊的脸上写着生人莫近。

他们走过时脚步都下意识小心翼翼地放轻,生怕打扰到大佬脑滑,思考滑雪招式。

然而他们不知道,大佬并没有在想跟滑雪相关的一丝一毫,他只是在思春。

……好想她啊。

双手交叉安详地放在胸前,北皎面无表情地想,为什么姜冉刚走了六个小时他就觉得每一秒都那么难熬啊?她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前面他那两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好想她啊好想她啊好想她啊。

不知不觉已经成功进化成了恋爱脑模式,北皎唉声叹气地翻了个身,这时候坐在他旁边的大叔——今日学生——伸出手扯了他一下:“有两个零基础的想跟你上课,教吗?”

北皎有气无力yihua地偏了偏头:“嗯?”

他好久不教零基础了。

自从上次他教那个要手拉手换刃的小姑娘被姜冉撞见,她回赠了他一个爱豆脸的小帅哥推坡推了两天套餐之后,他再也没接过零基础的课……那种歪歪斜斜正在换刃的,也只选着一看头像就知道是抠脚大汉的来。

反正找他约课的人不少,他可以挑三拣四一下的。

眼下听到零基础他不太感冒,他挑了挑眉正想琢磨怎么有礼貌的拒绝,大叔拿手机给他看了眼屏幕,“你看完再回答我。”

难怪大叔这么自信,屏幕中央是两个年轻又活泼、长相纯天然的好看且笑容灿烂的小姐姐的合影。

北皎心想,哦,那确实是长得挺好看的。

然后说,“不接。”

大叔:“……”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问北皎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但是他想了想,处于尊师重道还是忍住了。

大叔:“为什么啊,好看的小姐姐,人家愿意给一千二一个小时,一对二。”

“我教零基础教了快两年半了,也该进步了,不能老教零基础。”北皎坐直了一些,面无表情地说,“而且我家里管得比较严,广州融创到处都是她的眼线,被她知道我又拉着十四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小姐姐推坡,我就没了。”

大叔:“……”

大叔:“你不是单身哦?”

北皎:“单。”

大叔:“?”

北皎满脸如丧考妣:“她去忙工作了,把我扔下了,这三天我就是单身。”

他看上去好像一条被抛弃的狗啊,大叔心想,明明在谈到他女朋友这个人之前,他还高傲冷漠得像是广融的一匹狼。

大叔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给他点个赞:“感情真好。”

“不好。”北皎头一歪,靠回了椅子靠背上,期期艾艾地说,“感情好的话她就会带我去张家口了。”

“张家口不是封了吗,怎么着,她冬奥会奥运村工作人员啊?”

他想了想,也差不多吧,就“嗯”了声。

大叔“嚯”地瞪圆了眼:“牛批啊?”

北皎笑了笑,“你下一秒是不是就该问‘那她咋看上你的了‘?嗯,我也不知道。”

大叔看着面前长相英俊,结实高大的年轻人,倒是没觉得自己想要问这个问题——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北皎短视频账号下面,一半是他这样的技术粉,真心觉得他滑行姿态好看想跟他学;

剩下一大半拉关注的都是小姑娘,她们才不在意北皎滑的怎么样,他一天天的随便发个什么路边的野狗,她们也能花式夸出朵花来……

就这样一个人,说是众星捧月的也不过分。

他怎么还自卑上啦?

……

然而让北皎自卑的罪魁祸首并没有良心。

如同没有感受到遥远的广州有条狗的疯狂想念,第一晚她在崇礼的奥运村房间里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天闹钟响她都没有起床气。

拎着硬鞋、抱着竞技板走向和聂辛约好的集合地,一路上,姜冉东看看西看看,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十分稀奇——

自从会国内常驻滑雪后,基本就跟着俱乐部的所有人龟缩在吉林,松北滑雪场就是她的大本营,在那里她有房有人脉,每一条雪道都熟悉的闭着眼都能滑下来。

她很少来崇礼,大概每个雪季有那么几天,想清净滑两天闭门造车,她会抱着板自己偷偷来一趟。

而来崇礼她也选择食宿离雪场最近的山顶雪场,从未去过其他雪场。

北京冬季奥运会的场地选址是山顶雪场旁边的另一个雪场,名叫密苑云顶雪场,俗称“云顶”。

云顶雪场与山顶雪场相互联通,如果买了雪场通滑卡,就可以从其中一个雪场直接踩着滑雪板滑到另一个雪场去。

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姜冉第一次到这个雪场,自然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穿过整个雪具大厅,姜冉总有一种自己再次回到了国外某个雪场的错觉——

雪具大厅里人不多,时间还早,各个角落里稀疏地站着三五成群的人。

不再是国内雪场热热闹闹用中文聊天说笑的普通雪友,没有背着小乌龟和小香蕉笨拙踩着雪鞋不适应往前挪的萌新……

来往皆是陌生的异族面孔。

各种发色与肤色混合搭配,不同的国家的语言伴随着每次经过不同的人群略过耳畔。

全世界顶尖的雪上运动高手在此齐聚一堂,他们身上穿着本国体育品牌赞助的国家队战袍,衣袖或者后背上清楚且以一种莫名骄傲的方式赫然展示着本国的国旗。

姜冉经过了一位行色匆匆的同胞面孔,在一堆白种人扎堆的地方,黄皮肤黑头发总是轻易能够让她注意到——

他身上红色主色调的外套,特别显眼。

这人也许是其他项目上的运动员,姜冉不认识,只是目光匆匆从他脸上略过后,她的视线停在他衣服于胸前的五星红旗标志上。

姜冉森森地盯着看了很久。

满脑子都是:国旗好看哈果然在哪都好看□□前国旗杆上阳光下风里雨里……在国家队运动员的衣服上那就更好看了呜呜呜好羡慕好想要!!!!!!

等那位同胞大佬都走的没影了,姜冉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偶尔有滑雪运动员与她擦肩而过。

他们的滑雪板商贴满了各种品牌的LOGO……

在松北雪场,偶尔遇见个贴满贴纸的,在他开始滑之前,有时候姜冉也不清楚这人到底是自己贴着玩儿的还是真的就有那么多赞助——

但是在奥运会场不同。

如果有那么一个擦肩而过的人,他的头盔或者雪板上哪怕贴着象征极限运动殿堂级赞助的红牛品牌的标志,那么无需质疑,他就是红牛家赞助的滑手届神仙下凡。

姜冉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雪具大厅,要不是这会儿还有正事,她觉得自己能像个乡下土包子似的坐在雪具大厅里看来往人群看一天也不嫌累。

上缆车的时候发现云顶雪场的缆车也有座椅加热,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冬奥会特地重新休憩准备。

聂辛在山顶等她。

姜冉抱着板出现时,他正在和旁边的一个人聊天——那人看着意外年轻,最多也就是三十岁上下,一脸胡子拉碴。

单眼皮,高鼻梁,皮肤比较白,乍眼一看还挺好看的,就是三白眼还腼腆,让他看着垂眉丧眼看上去不太喜庆。

姜冉还在奇怪这人是谁,聂辛给她挥了挥手,做了介绍,指着这个不喜庆中年男子说:“来,介绍下——这人叫王佳明,单板滑雪国家队教练之一,你叫他王总或者王导都行,但是我最近喜欢叫他‘丧门星‘。”

……

王佳明是是聂辛多年的好友,也是这一次准备拟邀姜冉入国家队的牵线人。

他为人和善,说话温吞甚至有点有气无力的感觉,聂辛说的没错,他确实满脸写着丧气——

但这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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