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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呢?”

“费列。”

江寺:“费列罗?就是那个硬邦邦浑身是刺的巧克力球?定位准确,加十分。”

“费列!没有罗!”巧克力暴躁开口,“听不懂人话是怎么着?”

江寺缩了下脖子,很快又硬气道:“怎么说话呢,调侃懂不懂?没有幽默感的刺球!”

“你话怎么这么多?能不能行赶紧的,不能行我走了。”

江寺小声吐槽:“这哥怎么像有狂躁症……”

“废话,没病谁他妈来你们社团?!”

“……”

“他好吓人,人家怕怕,”江寺抽噎两下,“你们应该不会把这种人招进来欺负人家吧——”

“就你了,”宋嘉茉盖下一个红章,“填下你的联系方式,周末图书馆见,开个小会。”

江寺:“???”

费列拿了东西,很快离开,潇洒得像是从没有来过。

江寺惊讶道:“为什么选他啊?”

宋嘉茉整理着资料,开口回他:

“他声音和我们有互补性,低一点,沙哑一些。”

“而且他的性格和我们差别很大,后面策划的时候,可以跳出我们的局限,提供新思路。”

“看他这个性格,应该属于要么投入、要么佛系,不会捣乱。这样就够了,毕竟我们也只是差个人,总比招进来一些牛鬼蛇神要好。”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等下要上报成员了,除了他没别人了。”

四眼:“……”

*

就这样,仓促又从容地,播音社的四个成员定了下来。

她、尹冰露、江寺、费列。

宋嘉茉回到班上,打开待做清单,划掉了“招人”这一行。

解决了一件大事,一切都在朝前发展,她松了口气。

接下来,到底是万雅的一组好,还是她的二组好,就要看各自磨合了。

傍晚放学,宋嘉茉在位置上磨蹭了一会儿。

尹冰露惊诧地看着她:“连续上了这么多天学,明天放假,你怎么无精打采的?”

“放假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宋嘉茉背靠椅子,深深后仰:“你要是我,你也想逃避。”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可以用社团和学业,占满所有胡思乱想的时间。

可一旦回去,又不知道该以如何的状态面对陈赐。

陈赐说,让她做自己想做的,可她想做的是什么?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

这天晚上,陈父恰巧打了个电话过来。

宋嘉茉那会儿正在写卷子,陈赐将视频转接到电脑,轻轻拍了下她的后颈。

其实是很简单的动作。

他的指腹温热,触感是柔软的,动作间轻轻滑过她肌肤,激起一阵战栗。

瞬间,她的后背火烧火燎。

但抬头去看,所有的悸动又消了个干净。

陈建元在视频对面,笑着问她:“嘉嘉,最近怎么样,一切还好吗?有没有多吃点?”

爸爸变老了。

年复一年地、无可避免地,鬓角长出白发,眼角也堆起皱纹。

她抿了抿唇,压下内心的酸涩,说:“挺好的。”

“上次回去的时候你还好瘦,不要太辛苦了啊,也别想太多,有什么问题跟爸爸、哥哥说,别自己憋着。”

“……嗯。”

喉咙口像是被堵住,再说不出多的什么,很快,话题转到陈赐身上。

他的回应稍显冷淡,但也并未不耐烦,对面问些什么,他便低声应着。

恍惚中像极了一家人,但总也有跨不过去的阻碍。

她心里是清楚的,很清楚的。

她和陈赐不是亲兄妹,甚至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兄妹,但这件事她不能做,她不可以。

因为陈家对她有恩。

因为再过一年,她的户口就要迁进陈家,没有这里,她无处可去。

她应该更省心一些才对,应该懂事,应该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不该。

爸爸这样爱她,陈赐对她这么好,她不能打破这份平衡,这太忘恩负义了。

她忽然觉得愧疚。

突然,头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陈赐:“发什么呆?”

她忍住有些哽咽的泪意,抬头,这才发现,视频不知什么时候挂掉了。

陈赐瞧了她一会儿,道:“你最近……”

话没说完,她突然抬手,指着某处:“书歪了。”

那是她昨晚不小心推过去的一本书,越过了两张桌子的中线,朝他那里倾斜。

陈赐觉得好笑似的:“扶正不就好了?”

她恍然。

是啊,书歪了,扶正就好了。

越界了,退回来就好了。

她吸吸鼻子,无来由攒出一个笑意:“我来吧。”

陈赐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看她将越界的书全部扶正,摆成一排。

她其实是谨慎的性格,但后来被他养着养着,逐渐也变得随意,两个桌子拼在一起之后,他经常半个桌子都是她的东西。

很少像现在这样,她将一切都摆回原位,离那条中界限远远的。

陈赐蹙眉:“跟我分这么清楚,你明天是要嫁人了还是怎么?”

按照以前,她一定会顺着话题,跟他聊天吹水闹起来,但今天没有,她随便回了两句,就说自己困得不行,回房睡觉了。

可哪里睡得安稳,她睡睡醒醒,后背一片黏腻。

翻身一看,时间是凌晨两点,世界都已经安眠。

她掀开薄被,下床离开房间。

*

又到了熟悉的许愿池,心境却今非昔比。

宋嘉茉摸出一枚硬币,坐在池边发了会儿呆。

水流潺潺,这夜月光很好,被晃碎在池里,荡起一圈涟漪。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思绪断了又停。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朝正中抛出一枚硬币。

少女闭上眼,轻声许愿:“从今天开始不再叫陈赐哥,也不要再喜欢他了。”

她想,这才是自己今晚应该说的话。

让他们退回到正常的距离,不用太亲密。

太亲密的话,她总也忍不住越界的。

结束之后,宋嘉茉转过身,只来得及迈动一步——

五米之外的香樟树下,人影晃动,高挑而清隽。

陈赐缓步走出,望着她的目光无波无澜。

“许的什么愿?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