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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到舞台中央后,她说:“其实一般我都不会介绍歌曲,但是今天想讲两句。”

“这首歌送给我的一个好朋友。”林洛桑扶着话筒顿了顿,“也想说,言论自由权不包括中伤及污蔑他人,希望大家都可以拥抱到一个善良而有温度的世界,无论现实或虚拟。”

没等台下观众反应过来,歌曲已经迅速切入,一阵机械声咔哒咔哒地响起,像是在输送着什么电报或消息,或长或短,清脆简洁。

一阵敲击声后,电子乐声流畅地衔接而上,曲调很自然地从冷冰冰的世界转换到了留有一丝温情的律动中。

紧接着,光灯竟然率先投落到舞台侧边,没有林洛桑的位置。

浅色光圈内,有女生抱着双腿坐在地上,身上错落地分布着被人射中的箭矢,她弓起背,似乎是疼痛极了,旁边的人不断拍着她的背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她。

舞台下很安静,即使看不到林洛桑,也因为信任没有出声,静静地等待着属于她的画卷铺开。

林洛桑踩着道具徐徐站定,整个人披了一件纯白而宽大的风衣,随着步伐轻微起伏。

台下观众看不出舞台玄机,禁不住开始小声讨论。

“那个踩的是什么啊?像按钮一样,但是有好多。”

“看不清,等会俯视全景估计才知道是啥。”

“桑桑的舞台不一直都这么神秘,嗐,再等等吧,等会就知道内容了。”

这次的舞台完全是新的表现形式,伴舞没有围绕她,她也没有围绕伴舞,而是各自分开,宛如两个世界。

左侧的伴舞们演绎着对伤者热闹的关切,舞台中央的她却是独自的孤寂:

黎明要多久才会亮起

她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摸索着/安全的捷径

她今天的舞台妆很淡,难得脱下了女艺人拉长比例的高跟鞋,穿着双平底鞋站在那里,足下的光好似在有序地亮起。

她对舞台心心念念的从不是要显得自己有多漂亮,相反,她认为合格的歌手应该用自己去配合舞台,自己是否亮丽,和舞台效果相比不值一提——

于是她只是站在那里,轻声浅吟:

取悦的方向在哪里

没走错过一步的她问自己

真实与恶意/丑陋的嘴脸有多美丽

为什么攻击/只因你是你

就在林洛桑唱完这一段时,方才还围绕着女生身边的伴舞纷纷戴上了面罩,从脚下拿起没有填充物的弓,对准林洛桑的身体,一发一发地开始输出着空箭,只有手中的弓在不断弯曲抖动。

直播间有人以为是特效出了问题:【是我这儿卡帧了吗?为什么他们射箭却没有箭啊?特效bug了?】

【bug没有我不知道,但我也只看到弓。】

【应该不是漏洞,你看他们都没有一个拿箭上箭的过程,舞台设计就是这样的吧。】

林洛桑逐步将主题娓娓道来,伴着节奏加快的音乐唱:

你戴上面具/代码中难辨踪迹

严寒时分的冷寂/不掩饰地攻击

美化过的箭羽

淬了毒也锋利

慢慢腐蚀人体

是你要的结局

镜头慢慢转为俯视,将舞台的玄机一览无遗。

林洛桑脚下的,是一个巨大的键盘,随着时间分秒地过去,键盘上亮起的字符也在不断变换,像是有人在用它输入着什么。

就在台下观众靠着首字母分辨着键盘到底在发什么的时候,镜头转换到林洛桑的后背——

她白色的衣服上,全都是血淋淋的伤口。

虚拟的武器,却带来了真实的创伤。

丝毫不逊色于,方才被箭射杀到的女孩。

观众一个接一个都反应过来了。

“我靠!网络暴力!!”

“底下那个是键盘啊!你们没发现键盘一个一个字符地在亮吗,都是骂人的话!绝了绝了,这设计绝了啊!!”

“我哭了,今天也被林洛桑的舞台震撼到只会发抖了。”

林洛桑眼睫轻颤,抱了抱双臂,声音温柔而带着力量地回荡在演播厅:

她没有挡风之翼

用脆弱的身躯

抵住铺天盖地的恶意

最后,在歌曲的尾声处,她不掩饰地大方露出背后的伤口,跟着鼓点唱:

乌合之众狂欢的乐趣

就算颤抖也绝不畏惧

咬牙捍卫最初的勇气

沉溺者何时能苏醒

钢琴加弦乐的曲调让歌曲在冰冷过后又柔和许多,带着一股愈发坚定的能量,不妥协不认输,也绝不讨好。

因为那样,就不是做自己了。

当晚的表演被无数音乐博主进行了转载和评价,转发量最高的那条写了一千多字的乐评,在最后一句写道:【任何一个看似“善良”的普通人都可能是施暴者,不是只有真枪实弹的流血才是伤害,键盘同样可以伤人,甚至杀人。

林洛桑是我见过目前新生代歌手里非常有社会责任感的一位,给自己的歌迷做出正确的引导,这才是公众人物应该做的表率和价值观传达吧,有被惊喜到。】

热门的转发赞同一样有很多——

【那些美化自己网络暴力的键盘侠都醒醒吧,不是只有器官辱骂才叫网暴,不分场合地肆意杜撰、编造、侮辱也是网络暴力,别给自己编造美名还觉得自己是正义使者了,人家的动机不需要你来定义,生活就那么糟糕吗非要靠攻击别人才能获得快感?】

【是写给纪宁的吧,但纪宁也蛮争气的,虽然被联动黑了很久,但没被现实打趴,她们都很了不起。】

当天关于网络暴力的讨论度很高,她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真的被自己影响到,但能做一次发声就是一次,哪怕只有一两个人因此而反思或收回屠刀,那这首歌的编制就有意义。

那场她拿了第三名。

虽然这首歌的评价很高,评论也是几首歌里最多的,但毕竟不是主流话题,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同身受到的东西,她的排位能守住前三已经很了不起了。

完成了一个自己很喜欢的舞台,无论名次,满足感和喜悦足以盖过所有。

她回了Y市的家,由于在舟总部在这边,裴寒舟也经常回家休息。

果不其然,林洛桑深夜抵达时,男人已经躺在床上看文件了,指尖还夹着一只黑色中性笔,偶尔会转上两下。

林洛桑这人有个习惯,一高兴就会话特多,于是洗完澡之后,她边擦头发边跪在床边没话找话:“魏瑶之前也找我了来着。”

“嗯。”男人兴致缺缺,很明显是在认真看合同,随便敷衍着她。

脑中枢兴奋、想找人大谈特谈的林洛桑自然对这个回复不甚满意,用足尖推了一下他在被子里的腿:“那女生看起来不简单诶,还是蹲在这门口主动找我,很明显有备而来。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被欺负、被气到肺泡爆炸什么的。”

裴寒舟觉得这女人真是很难搞。

上个星期自己和她说到魏瑶的问题,她一副沉浸在毛笔世界中不愿搭理他的模样,他便就作罢。结果等她想说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还必须得重新配合,要不然她就踢他??

男人记仇又冷淡地在合同尾页落下自己的大名:“你不会。”

说完他就没继续说了,但话又确实好像只讲了一半,林洛桑非常严肃地凑到他面前,发尾没擦干的水珠滴滴答答落在他手背上。

男人无语地磨了磨后槽牙,将她手里的毛巾一把夺过,盖在她头上用力揉了两把,罔顾她毛巾盖住眼睛的低呼,咬着牙沉声道。

“以你的本事,只有你把别人气得肺泡爆炸的份。”

深有此感的男人发泄完后将毛巾搭在她肩膀上:“擦完睡觉。”

她却像是来了精神,又凑过去甩了两下头发,一副自己累了不想动弹的模样,暗示道:

“我觉得你擦的挺好的,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