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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婕立即绕到另一边。

待华父一动手拿雪球丢沈墨,她立即扑过去弯着腰将地上的雪往沈墨身上猛扬。

沈墨吃了一惊,反应过来自己被华氏父子合力收拾,他有些木然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爹从来不跟他谈心玩耍,他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对长辈要礼貌,要保持距离。

在学校对待老师们,或者在家对待父亲的朋友们,他从来冷漠不理睬,但……眼前这个是华婕的父亲,是同学家的长辈,他实在冷漠不起来,更有些犹豫……他真的可以还手吗?

只迟疑了一会儿功夫,他已经被雪扬成了个雪人,身侧少女笑声朗朗,震的整片山林都颤三颤,华父早已停手,正含着淡笑看他被华婕欺负。

他目光又落回少女脸上,她笑的前仰后合,眼角都是泪水,面颊红润润粉扑扑的,欺负他这么开心的吗?

“嘿!”大喝一声,沈墨弯腰团住一个雪球,不敢砸华父,但照着华婕脑袋丢,他可一点不留情。

华婕‘啊’一声大叫,转身就逃。

华父看着两个孩子玩的野,笑着摇了摇头,又过去将女儿刚扬起的雪重新踩实。

转头去看,少女仍在树林间奔跑。

少年显然并没有真的要追,只做出威慑模样,已经吓的女儿又笑又叫,像个只知道开心的小傻子。

不知是否错觉,开学前还敏感叛逆不怎么爱说话的女儿,开学后似乎开朗了很多。

不仅常常在饭桌上主动找他聊天,还会在学习之余给他倒洗脚水,催促他少抽烟多喝水。

而且现在学习都不用他们夫妻俩管了,她自己用功到令人吃惊的程度。

不仅如此,画画也完全没落下,自己背着画板上下学,甚至还靠卖画自己买了自行车,还让她妈妈也买一辆……

好像忽然变懂事了似的。

起初,他倒真有些担心女儿早恋,这个叫沈墨的同桌跟女儿相处太近会不会不好。

可……或许是女儿太过懂事的状态,让他忍不住产生‘她自己心里有数,不需要父母多担心’的念头,再加上她自己学习画画等方方面面都变得更努力更优秀了,他便觉得似乎没必要多说什么。

看着女儿的笑脸,华父未察觉到他变得开明放松到超乎想象,只看着孩子们情不自禁的微笑,本能的觉得这样真好。

又任他们疯跑了一会儿,雪地踩硬了,他喊华婕过来坐爬犁。

结果华婕在爬犁上坐了半天,大狼狗就是不跑,后来折腾了半天才发现,华父在前面跑,狗才跟着跑。

于是,华父在前面跑,狗拉着爬犁在后面追,华婕坐在爬犁上笑。

偶尔撞到树,树枝上积雪簌簌,落了少女一身莹白。

转了几大圈后,华父实在跑不动了,两个孩子自己玩儿,变成华婕在前面跑,大狼狗拖着沈墨在后面追。

转几圈儿后,又换沈墨在前面跑……

直到大狼狗累成个傻子,趴在地上吐舌头,怎么劝怎么推都不起来了,大家才罢休。

快乐时总察觉不到时间流逝,眨眼天已经灰了。

三人又拽着爬犁带着两条狗赶回家,这时华母已经炖好了杀猪菜,整整一大盆。

“今天我请邻居们吃饭,你们俩坐那桌。”华父进门将羽绒服往门后一挂,对着两个孩子,指了指客厅大桌边架起的小折叠桌。

这语气不容置疑,就是要留沈墨吃晚饭的意思了。

没过多久,巷子里几家邻居就陆陆续续上座了。

一共六家人,大人12个都坐主桌,加上沈墨6个孩子坐小桌。

所有菜分两份,摆的两张桌子满满当当。

华父坐主位,大家长气势十足,推杯换盏的跟别人喝酒,虽然话仍不多,却很有派头。

华婕知道父亲从小就是孩子王,刚上班时学木匠活,也是一群人里手艺最好的拔尖子。

只是后来做了乘警跑车,才逐渐沉寂下来——这份稳定的好工作,并不适合个性野,喜欢无拘无束,一直当头狼的爸爸。

华婕收回望着爸爸的目光,转向自己坐的小桌。

除了当兵和上大学的两个邻居哥哥外,剩下的4个邻居哥哥都在,加上沈墨,5个少年围桌而坐。

她爹喜欢热闹,跟邻居们相处的好,早就想请客了,之前她还嫌爸爸太折腾,如今却觉得……嗯,真不错。

从左手边的边鸿,一圈儿扫下来,到右手边的沈墨。

啧啧,小哥哥们都好好看。

啧!

这就是她爹给她打下的天下啊,一桌子的邻居小哥哥,还带个偶像同桌。

这顿饭吃的也太奢侈了吧。

简直是被美少年包围了啊。

她不能叫华婕了,她怕这名字承受不住这福气啊。

她要改名叫华狗剩。

不是说越土越贱的名字,越好养活,越长命百岁吗?

她觉得只有叫华狗剩才能救她了,这个名字绝对够硬,就是再多来两个哥哥宠她,硬也能活个九十岁没问题。

正神游着,左手边的边鸿给她夹了一个距离她很远的盘子里的卤猪脚:

“想什么呢?”

“嘿嘿,没有。”华婕脸一红,忙摆手。

埋头好好吃饭,不要胡思乱想!

沈墨一转眸就瞧见了她脸红,再抬头看看边鸿,他脸色沉了沉。

这小子谁呀?是不是就是那个每天跟小土豆一起上下学的人?叫边鸿那个?

再看看在座其他几个少年,帅不帅不太分辨的出来,但各个都长的挺高,对华婕也很好,一会儿夹菜,一会儿倒饮料的,不好说哪个是边鸿……但的确哪个都让他觉得不顺眼。

沈墨就瞪眼睛,明明超好吃的食物,好像都有点没办法全身心的享受了。

到最后,一顿饭吃的虽然很撑,但气的也够饱的。

吃饱了,天黑了,他得走了。

跟华父华母道别,华母问要不要送一送,他笑着拒绝了。

华婕坐在屋里被边鸿喊着下跳棋,一边抬头看他,一边还惦记着自己的棋子,好像压根儿没准备送他。

沈墨磨了磨牙,走过去踢了脚她凳子:

“你,出来送送我。”

华婕啊一声,只好放弃了快赢掉的棋局。

偶像就是偶像,娇气的很,吃饱喝足抬屁股走人呢,是必须要送的。

“等我一下,不许动。”对着棋局留下句话,她披上羽绒服,带着小狗欢欢出门送客。

“明天见~”她笑着摆手。

欢欢直摇尾巴。

沈墨骑上自行车,没有回头,但蹬了两脚后,抬起右臂朝后摆了摆。

华婕双手插着兜,跺着脚勾起笑容。

嗨,这么会耍帅。

风吹起她短发,她伸手将鬓发掖向耳后。

头发有些长了。

少年已经骑出去十几米,她仍目送着他。

满天星子璀璨,化成他披着的光,抖在身后,留给站在雪松下目送他的少女,陪着她一起璀璨,一起闪烁。

……

……

半个多小时后,沈墨回到家。

他前脚一进客厅,他爹后脚就从画室里迈了出来。

“回来了?”他故作从容的穿过客厅,一边点亮烧水壶,一边回头缓声问。

看似是出门倒水喝,正巧碰到沈墨回见,但他出门的时间太急,从容的姿态也略显刻意。

沈墨愣了下,露出个不太自然的表情。

“嗯……”沈佳儒倒好水,喝了一口,被烫的缩了下头,又绷住姿态,一边往画室走,一边回头似偶然想起般问:

“今天那孩子来过了是吧?我看见画室里有她的画。”

“是的,我带她来过了。”沈墨有些尴尬道。

“哦。”沈佳儒一手握住画室门把,语气很平和的问:

“她有没有非常激动的要拜我为师吗?”

沈墨盯着父亲看了五秒,才回答:

“没有。”

“什么?”沈佳儒霍地拔高声音,回头瞪过来的视线转利,方才‘并不那么在意’‘随便关心一下’的恬淡姿态崩塌。

“她没提要拜你为师的事儿,就来画了幅画,然后……就走了。”沈墨道。

“……”???!!!

怎么会这样呢?!

沈佳儒眉头紧皱,那孩子千里迢迢跑去劲松中专,显然是很急切想找个好老师啊。

我就摆在她面前,一切都这么明明白白了……

怎么会呢?

这孩子……难道还要他亲自去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