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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划就是做几天卷子,然后哪里不会补哪里。

写一个小时卷子,画一个小时画,中间休息10分钟,上厕所,眼保健操,伸展手臂。

时间很紧,华婕忙起来几乎脚打后脑勺。

不过规划虽如此,但真正执行起来还是有很多困难。

比如第二个小时画画,不知不觉就超过了时间。

她没有急着临摹画,先尝试了数次沈老师做的技法示例。

确定这些基础技法已经熟悉了,又去重新观察老师那副示范画,观察出一些新的信息后做记录。

除去练熟了的技法,观察和记录好画上呈现出的其他画法,然后根据自己的结论和以往绘画经验去做尝试。

沈佳儒不可能让她画自己不可能看会的东西,所以这幅示范画一定是在她能力范围内的。

把持着这个想法,她几乎是全身心钻进这幅画里,连妈妈进屋端给她一杯热牛奶,她都没注意到。

半个多小时后,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尝试着临摹一次了,抬起头才发现牛奶。

香喷喷的奶香涌入鼻端,杯子上方凝了一层鲜奶皮,她最爱这一层,先将奶皮舔吸入口,抿化了吞掉,才去咕咚咕咚喝牛奶。

伸个懒腰,她铺纸,先用铅笔简单打型,然后湿笔调色开画。

华婕色彩敏感度极强,几乎是看一眼颜色就知道怎么调,加上之前看画做的笔记,在这方面完全没浪费时间。

之前在画室里,沈老师来看她时,曾提点过她,水彩颜色湿着时很深,干后会变浅,这句话她始终记得,对于此次临摹也有很大帮助。

基本上需要一次到位的颜色,她都调的很好,没有出现返工叠色的情况。

虽然她的水彩水平是刚入门,但重活一世的观察力惊人,对于绘画的理解也跟真正初接触水彩的人不一样。

加上提前做的练习准备,她第一遍临摹便有了七七八八的效果。

左手捏着沈老师的画,右手举着自己的画,她反复对照,结合自己画时有滞涩感的地方,开始新一轮思考。

又是一通笔记分析和记录。

室内的暖光打在她面上,少女眉心微锁,睫毛轻颤,目光凝实,专注如一尊会发光的雕像。

华婕原本准备分析后立即进入第二轮临摹,但捏着沈老师的画,她忽然顿住。

老师之所以会给她这幅画让她临摹,当然不是为了给她找点事儿做,他是要通过这幅画教她如何画水彩。

伸手抚摸过这幅画,她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呼出。

站起身,她将这幅画放远,然后抱臂仔细打量。

这一回,不再使用研究和学习的眼光,而是放开胸怀去欣赏。

然后,她看到了技法之外的东西。

纸张上水的流动,水彩的清透,远景晕染在水中的朦胧,近景深色浅色干画时强烈的冲突对比,以及那些不是用白颜料突出来,而是画画时毛笔避过留下的空隙。

这些透气的留白,使蒙着水汽的画,在呼吸。

那些颜色仿佛卷在流水中,潺潺流进心房。

华婕忽然笑了。

盯着画笑了一会儿,她又急匆匆坐回椅子,伏案开始临摹第二幅。

沉浸在美好的图画中,那些技法忽然像忘了,又都自然而然呈现在笔下,柔软的毛笔时而饱蘸水,时而干干的只卷了颜料,刷刷大笔挥洒,无声细细勾勒。

再抬头时,又过去45分钟。

于是,本来应该一个小时的画画时间,就这样延长成了2个小时。

华母才准备好了包包子的馅,面也发上了,明早起来可以直接包起包子来给女儿当早饭。

瞧见华婕伏案沉浸于学习和画画中,忍不住有些心疼。

高中前放学回家,总是磨蹭着写作业,然后便黏着要看电视。

忽然长大了,这样下苦工学习,她这个当娘的还有点不习惯。

不仅如此……

今天连跟她抢遥控器的丈夫都没闲着,在家干了一天木匠活了,晚上也不歇息,仍在院子里敲敲打打。

她端着一盘炸土豆丸子,放在桌上没人吃。

自己坐在电视机前磕了会儿瓜子,忽然有点寂寞,干脆也不看了,站起身开始收拾屋子洗衣服。

于是,当华婕中间休息,出来上厕所、倒水喝时,便发现爸爸在做家具,妈妈在收拾屋子。

站在水壶边,她脸上不自觉洋溢起笑容。

每个人都在为了更舒适的当下,和更美好的未来,在付出着自己的努力呀。

出屋到院子里将爸爸的水壶拿回来灌上温水后,她又裹着羽绒服出来。

蹲在边上,她把玩起爸爸处理好的组件。

许多块抚摸起来已经很光滑,是经过几道砂纸打磨的了。

“明天就可以刷漆了。”华父将几件榫卯结构的组件组合起来,砂纸又打磨了下,将他白天精雕过的部分也处理好,然后摆放在边上。

“好漂亮啊。”华婕抚摸过爸爸雕过的祥云,喜欢的不行。

“别乱动。”华父整理了几个组件,又一轮拼接,一件实木双人沙发就拼好了,“明天加固一下,刷漆,就算完成了。这件雕刻的地方多,是最难的一件,其他简单些,会更快。”

“爸爸真厉害。”华婕笑着站起来,这个年代小城里崇尚铁饭碗,其实爸爸做木匠真的很有天赋,应该能赚更多钱才对。

“呵。”华父笑的很矜持,但能看的出心情极好。

人都有实现自我价值的需求。

做自己擅长的事,不断得到社会正向反馈,体会成就感,收获成功,才会真的发自内心的快乐。

她还记得上一世,当她大学毕业时,父亲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张扬的神采。

他在生活中被消磨,失去了少年时认为自己很强、很与众不同的心境,活力顺着他脸上的褶皱流走,变成了一个沉郁的中年人。

这一世,她希望父亲留住自己的童心,仍保有少年人一样的稚气。

被夸奖就会笑,大半夜不看电视不睡觉,在院子里刨木头,兴致勃勃的,脸上都透着对自己的满意,和成功做成实木沙发的快活。

心里忽然发软,她鬼迷心窍一样,居然就伸手摸上了父亲的头。

等她摸到父亲有些自然卷的短发,感受到微凉的柔软触感时,心里忽然一惊。

!!!

她在干什么。

果然,下一刻父亲就瞪着眼睛朝她望过来。

一把拨开她无法无天的手,他瞬间站直了,凶神恶煞的瞪向她。

“……”基于日积月累的对父亲的惯性敬畏,华婕本能的紧张。

华父都抬起手了,却没有朝着女儿手臂上打下去,他瞪了她一会儿,忽然无奈的苦笑,“也就是你是我闺女,要是别人,打不死你。”

说罢,他又捋了下短发,嘀咕道:“我的脑袋,连你奶奶都不许碰。”

“……”华婕怔住。

几秒钟后,她忽然笑起来,越笑越大声。

然后再也忍不住,扑到爸爸背上,就抱住了他脖子。

才弯腰要继续干活的华父被吓了一跳,忙丢开木头,反手照着女儿的背就是两巴掌。

“干活呢!成什么样子,老实退一边去!贴墙根,站好了!”

华婕被父亲强行推开,还给按在墙边罚站。

可她还是忍不住笑,她爹也太可爱了吧。

华父又干了一会儿,转头见女儿还不走,他喝一口水,闲聊问她:

“跟沈墨他爹学画画,一个月多少钱啊?”

“老师觉得我画的好,不收我的钱。”华婕骄傲道。

“啧,我闺女还挺厉害。”华父又埋头继续修整那片木条。

“嘿嘿。”那是当然了。

“沈墨他爹人真不错啊,他有几个学生呀?”

“加我4个。”

“那一个月也赚不了几个钱吧,挺困难啊。”华父转头看了她一眼,把沈佳儒当成了一心热爱当园丁,可以为此不计收入,吃糠咽菜的那种大善人。

“怪不得沈墨一来咱家,吃的那么开心,平时估计也吃不上啥好东西。”华母推门出来看父女俩干啥呢,也加入了聊天。

“可不咋地。”华父丢开手头的木条,又开始切割另一块。

“……”华婕。

要怎么跟父母说,老师只是不收她的钱呢??

其他学生的钱还是收的啊,据说学费还极高。

而且,不需要教徒弟,光靠卖画,沈老师家里就超级超级有钱了呀……

……

跟父亲母亲聊了会儿天,回到房间时已经23点。

她摊开物理卷子,开始自己闭卷考试的第二科。

华父华母已经准备要睡觉了,探头见女儿仍在学习,忍不住有些心疼。

华母敲门嘱咐一句要不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华婕头也没抬,说了句马上就睡,便继续写了起来。

华母只得关上她房门,帮忙烧了一壶开水,就自己去睡了。

“她不好好学习吧,我生气。她这么用功吧,我又心疼。”华母一边脱衣裳上炕,一边叹气。

“挺好的,少壮不努力,老大当木工。”华父上手一拽,毛衣、秋衣、背心一把全脱了。下手一推,外裤、毛裤、秋裤也一块离腿。

一拽一推两下,已经光溜溜了,直接钻被窝。

华母还在慢条斯理的解裤子。

“她现在也是能耐了,不仅卖画给同学赚钱,还有同学跟她订家具,也不知道是什么同学,这么信得过她。”华母终于脱好了钻进被窝,身下火炕烧的热乎乎的,真舒服呀。

“估计是看见我给她同桌打的那个画框了吧,你闺女肯定是跟人家吹了大牛。不过也没事,我活干的好,也不会让买家具的亏了。”华父一翻身,已经做好打呼噜的准备了。

华母嗯了一声,伸长胳膊,啪一声关了灯。

……

华婕物理卷子比数学卷子做的慢,上一世她就是语数外三科主课学的最好,所以重生后捡回来的相对比较容易。

但其他科目就没那么容易了,这些日子虽然物理下了狠功夫,加上有沈墨帮忙补课,可做起来还是不那么令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