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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缄默不语,曹操说:“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此人捉来,赵子龙当真是一员猛将!”

曹丕回手负剑于背,曹操又道:“想做什么?”

“孩儿去会一会他。”曹丕答道,继而跃下点将台,落在马上,骑上曹操的爱马爪黄飞电,疾驰而去。

天色渐暗,赵云穿过当阳城外山涧,一时间迷失了方向,背后仍有追兵冲来,他隐入了黑暗之中,躬身在小溪前喝了点水,复又上马,左右四顾。飞羽扑棱棱飞来,赵云抬头,跟随白隼前去。

狂风吹过山涧,带着天地间的怒号。

“你不该回来的,子龙大哥,若不是飞羽来去,我甚至找不到你的踪影。”

曹丕骑着爪黄飞电,驻留于山涧前。

赵云勒停的卢,沉默不语。

“让路。”赵云说。

“你出不去。”曹丕说,“跟我回去,我以性命做保,家父绝不杀你。”

赵云勃然怒喝道:“你我各为其主,此话不必再说,要我降曹,除非提我头去!”

随着那一声落,赵云竟是直冲曹丕,两匹战马犹如疾风一般,险些迎面相撞!爪黄飞电与的卢同时长声嘶鸣,在黑夜中远远传出去。曹丕与赵云同时抽剑,赵云出剑,曹丕格挡,两剑互斩,拉出一声金铁清越,在群山中遥遥激荡!

火星四溅,短短一刹那,两人已交锋数下,赵云青虹剑出,曹丕来不及避让,剑尖在寒夜中闪烁着光弧,赵云已擦身而过。

“教了你多少次。”赵云驻马,背对曹丕,“空门防守时,必须弃掉马缰,用双腿控马。”

曹丕的头发唰一声飘出数缕,在风里飞散。

“为什么不杀我?”曹丕遥望赵云背影,方才那一剑只需再贴数寸,便是脖颈血脉之门,青虹剑削铁如泥,轻轻一划就可取他性命。

“走了。”赵云侧过头,沉声说,“你长高了,手也有力了,子龙大哥祝你武运昌隆……驾!”

赵云冲出了山涧,曹丕的胸膛仍在微微起伏,背后,曹军上千兵士追来。

“世子。”领头武将道,“怎么办?撤?”

曹丕沉默良久,而后道:“追。”

赵云冲出了山涧,进入自当阳往夏口的官道,上千名曹军竟是仍然打着火把,穷追不舍,簇拥着曹丕追来。

赵云胯下马速越来越慢,的卢已陪伴他两天两夜未合过眼,嘴角溢出泡沫,似乎力不从心。曹丕在疾奔中拉开弓箭,朝向赵云战马,然而在最后一瞬间,空中一声鸟鸣。

飞羽带着呖鸣,犹如闪电般射去,曹丕大喊一声,被啄中手背,血流如注。手下登时慌乱,飞羽却消失无踪。

周瑜率领骑兵队从山路赶来,回手就是一箭,将领先的曹兵射落马下。

“公瑾!”赵云道。

周瑜横马山前,千名曹军止步,重重保护着曹丕。而山前开阔平原上,树林中,漫山遍野的火把,看那阵势足有上万人。曹丕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

“你长大了,子恒。”周瑜沉声道,继而抽出腰畔赤军,虚晃一招,曹丕眯着眼,避过月亮的反光。

“经年不见。”曹丕说,“公瑾大哥。”

“孙权也长大了。”周瑜说,“有空到东吴来叙叙旧,人我留下了,若恃强硬追,追到刘军阵中,别怪公瑾大哥不能给你开脱。”

赵云横剑,策马当道,与周瑜并肩。

“回去罢。”赵云说,“来日再战。”

曹丕笑笑,吹了声口哨,口哨里却似乎带着别样的意味,千军对垒时这么一声不怀好意的口哨,令双方尤其赵云都甚是尴尬。

“也罢。”曹丕懒懒道,“待拿下了江东,大伙儿再喝点酒,叙叙旧。”

说毕,曹丕下令回营。

曹军撤走,周瑜才松了口气,朝赵云说:“玄德公在夏口等你。”

赵云说:“带这么多军队,只为了救我一人,公瑾,你不……”

“故布疑阵。”周瑜答道:“曹丕带人来追你时,我提前点的火把,实则只有两百人,走了!”

“去什么地方?”赵云遥遥喊道。

“回江东等你!”周瑜喝道。

长坂坡前一别,周瑜率军赶到距公安十里外的江边,码头处吕蒙的船队已在等候接应,周瑜带着飞羽过江,天已蒙蒙亮。

“主公呢?”周瑜下船就问。

吕蒙已牵马前来,说:“诸葛亮正与文臣对辩,主公让你速速前往。”

“曹贼拥兵百万……”

周瑜赶到孙权府外,进去时诸葛亮的声音正传出厅堂,周瑜便停下了脚步,在外驻足静听。

“拥兵百万又如何?”诸葛亮自若的声音在内里答道。

周瑜朝吕蒙使了个眼色,微微摆手,两人便站在厅外听。

“曹操的兵源从何而来?不过都是收编的袁绍败军,刘表残部,一帮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虞翻的声音冷笑道:“不足为惧?刘豫州部将区区数千,弃荆州而走,逃到夏口,唯全军投江一条路,还不足为惧?”

诸葛亮云淡风轻道:“正因如此,我家主公方宁死不降,是不惧也,吴侯惧不惧,这便要看诸位了,我想吴侯原本是不惧的,被各位说多了,眼下只怕已惧了。”

听到这里,周瑜低声朝吕蒙道:“这个人,须得留下来,不可让他走了。”

吕蒙点头,奉命前往安排。

一时间厅内众臣脸色说不出地难看,无人敢答话,纷纷看着孙权。

孙权气得不住发抖,周瑜走进厅堂内,所有人一起坐着欠身,行礼,周瑜一手平抚,便算是回过礼了。诸葛亮见此阵势,江东见吴侯不必以臣子礼相待的唯周瑜与张昭二人,当即猜到了周瑜身份。

周瑜上阶,在孙权左手侧坐下,一手按在孙权肩上。

“据你所见。”周瑜说,“曹操兵马有多少?”

诸葛亮笑笑,说:“满打满算,一百五十万。”

孙权冷笑道:“孔明先生越说越离谱了,怕不是在诈我们罢。”

诸葛亮不顾鲁肃的脸色,笑道:“绝无夸大之言,刘豫州军队,对撼曹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周瑜又道:“既有一百五十万众,刘豫州为何还不降?”

诸葛亮淡淡道:“士可杀不可辱也,田横伍子胥,荆轲要离,亦宁死不屈,我家主公行的是仁,奉的是义,宁死不屈。至于吴侯顾惜一地生灵,我等不敢妄想,将江东拖入战团。”

孙权终于怒了,回手一扯,抽出周瑜腰畔佩剑,朝着案角一斩,登时木案被斩成两截!

“谁再说降,有如此案。”孙权站了起来,俯览满厅谋士,无人敢作声。

午后,孙权坐在微风穿堂而过的厅内,双手按着膝盖,沉默不语。

“我与孔明谈过。”周瑜进来说,“子敬也查清,东吴并未有私通曹营之人。”

孙权点了点头,问:“刘玄德的百姓渡过江不曾?”

周瑜说:“已派船出去接了,我会亲自督阵。”

孙权长吁一口气,说:“公瑾大哥。”

孙权起身,走到临江的窗阁前,眺望滔滔江水。

“你说百年千年之后,是否还有人记得这一战?”孙权回身说,“到了那个时候,江东是否还在?”

“大禹治九州而铸鼎;秦帝一统六国;项王汉祖逐鹿天下。”周瑜沉声道,“分分合合,自古以然,以少胜多之战,不是没有,少。”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定不了胜负。”周瑜又说,“就像未曾盖棺,亦无法去评价一个人。但是这场大战,无论后世兴亡,都不会被遗忘,跟我出去走走罢,别在这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