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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沉皱眉,“这很矛盾。弟弟是最强的锻刀手,手下三把神刀守护,怎么才能杀他?”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老头语气颤抖,“弟弟死因是刀伤,但又不太一样,从脑门直到胸口中轴一条血线,看上去像用剑浅浅挑破一层皮,仔细检查才发现人都裂了。镇上讨论了很久,世上不可能有这么杀人于无形的刀,只有一种可能,这是鬼魂而为。”

千梧眉心一动,“你们怀疑是兄弟相戗?”

“只有这一种可能性。”老头满眼沧桑,“镇上所有人都是看着他们兄弟俩长大,除了他们自己,没人舍得伤害他们。或许是弟弟因事不合动刀杀死了哥哥,哥哥冤魂找回来报仇。反正兄弟二人都死了,多说无益,那三把神刀自此无主,只能供着。”

千梧点点头,又忽然想起来,问道:“辅田的刀是怎么回事?第四把神刀木胆,会不会与这件事有关?”

老头闻言愣了愣,许久无奈而笑,“他啊,他脑子不太正常,你们不要理他。”

“这怎么讲?”

“第四把神刀是他自封的,他那破刀连柴刀都不如,他就爱瞎吹。”

钟离冶听愣了,“这也行??”

“你们没觉得他嘴皮子很碎吗?他就有点口才,会吹,所以负责镇上的商贸往来。”老头摆摆手起身要回去给孙儿做饭,“别听他的,别听他的。”

江沉看着他走进去,思忖片刻,“但如果他身上的不是神刀,按照强弱逻辑,他岂不是早就该死了。”

“哼。”老头哆哆嗦嗦地揭开锅盖,“他是外头来的!唉,他来的时候兄弟俩都下葬一个多月了,诅咒早就开始,他压根不在这个诅咒范围里,纯属自己跟着瞎胡闹。”

众人:“……”

钟离冶斟酌许久,“通常而言,我们入本遇见的第一个NPC都不至于这么不靠谱。”

“他可能不是NPC,只是个负责招待的镇民,今早不就换人了么。”千梧也很无语,“等于昨晚听到的所有消息都可能有水分,要再逐一核实一遍。”

接下来又走了几家,他们把辅田昨晚说的话逐一拎出来核对,江沉多留个心眼,把老头的话也一并求证过,好在没有再出现什么乌龙。

老头的故事是真事,辅田也只虚吹了第四把神刀那一段,其他的信息都是对的。

回到院子时已尽傍晚,屈樱从隔壁几家借了锅灶,用前面副本里顺出来的一些日用品换到不少菜肉米面,已经为小分队的人做好了四菜一汤的晚餐。

千梧在船上曾随口提过想吃排骨,屈樱就烧了一小碗,专门摆在千梧面前。

见千梧吃得满足,江沉神色也温柔下来,问屈樱道:“你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屈樱叹气,“我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想离开这个院子。只要一离开,就觉得不安心。”

“通常这种事我们称之为中邪,你要小心点了。”彭彭满脸严肃,“反正大佬们找线索用不上我,这几天我就陪你待在一起吧,怕你一个人出事。”

钟离冶忍不住撇嘴,“真有什么事,多你一个也无非多送一条命。”

“吃你的!”彭彭怒气冲冲夹起一口炒蛋丢进他碗里,“再说小爷弄死你!”

江沉瞟他一眼,若有所思,“没了帽子后好像真的脾气见长。”

“……”彭彭面对指挥官先生实在不敢有脾气,摸摸鼻子低头扒饭。

一顿饭把其他玩家眼红坏了,吃完饭彭彭开门捡碗时发现外头站着好几个饿的眼睛发直的家伙。

王斌就在其中,狗狗眼看着他们,舔舔嘴角,“有肉吗?赏口肉吃吧,镇上的人太抠了,梅子饭团一点油腥都没有,还就给一个。”

“没有。”彭彭没好气,“我们也是用东西换来的,你们想吃自己去找人商量。”

王斌叹气,“我们身上没什么东西啊。”

“都走了这么多本了,什么都没顺过?”彭彭神色有些鄙夷,拿着一摞脏碗看着他。

王斌耿直摇头,“一般人都不敢顺副本里的东西吧。”

彭彭腰板一挺,“那就是你们没觉悟了,只要任务完成危险解除,能拿多少拿多少,这是我们队一贯的优良作风。”

“……”王斌摸摸鼻子,“学到了。”

千梧坐在屋里看着他们斗嘴玩,心里却还在琢磨镇上兄弟二人的传说。

一个熟悉的气息凑近,江沉在他耳边低声道:“副本里的东西也敢顺,这毛病就是你给惯出来的。”

千梧回过神,挑眉瞟着他,“不服?”

“没有。”江沉笑笑,“只是觉得有些人无法无天的样子也很招人喜欢。”

“……”

猝不及防被肉麻了一句,千梧神情有些冷漠,“你今天能有一口肉吃,就要感谢我开这个先例。”

江沉很懂事地点头,“那当然,晚上自然会报答你。”

“……”

千梧彻底失去表情,把他推开,“警告你,晚上别太快活,万一做了美梦没人救你。”

江沉笑着说,“今天是日曜,平安夜。”

这个副本有些不寻常。杀人者是刀,判决者也是刀,两个可能有关系的线索人物早就死了,镇上除了刀的诅咒外也没有其他灵异事件,让人猜不准BOSS究竟是谁,或者,到底有没有BOSS。

但玩家死的速度太快,千梧晚上洗过澡后忧心忡忡地躺在床上琢磨,直到江沉从后面抱住他,轻轻亲吻他的脖子。

“不要。”千梧恹恹地往里拱了一下,没能挣脱他,“我要休息。”

外人面前说一不二的帝国指挥官抱着他,语气温柔地哄,“昨天休息过了,晚上吃那么多,运动一下吧,我怕你积食不舒服。”

千梧察觉到有什么在轻轻蹭着他,若有若无地撩拨,没一会他就感到脸红耳热,气不打一出来。

他在江沉怀里扭过身来瞪着他,“这三年你怎么过的?”

“啊?”江沉无辜地发蒙,“什么怎么过?”

千梧咬牙切齿不吭声。

外头对江家新家主的绯闻不断,他从来当个消食的饭后故事听,没当过真,这两天却忽然心生怀疑。江沉欲望这么强,简直比少时最血气方刚时还过,是怎么忍得过三年。

江沉有些黯然地叹口气,更紧地搂着他,还捎带着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头发浅浅扎着他的脸颊。

“了无生趣,只有工作。”江沉实话实说,“也只有对你,对别人,你当我能打起什么兴趣?”

千梧哼了一声。

“做吧。”江沉低低在他耳边说,“今天就做一次,浅尝辄止。”

信了你的邪。

千梧不情不愿地瞪他一眼,待到江沉仔细亲吻抚摸,他又难自禁地沉沦其中。

直到子夜静悄悄,全然不顾“一次”承诺的指挥官才肯放过怀里的人。

千梧累得简直一动都不想动,在床上挣扎了好一阵,才爬起来要去再洗一个澡。

“明早再说吧。”江沉搂住他,吻着他的头发。

“走开。”千梧脸色不善。

江沉于是执着地陪他一起去洗。晚上很凉,江沉把自己的大衣给千梧披上,揽着他推开房间门。

院里空无一人,今夜无云,虽然是深夜,但月光照在院内,并没有可怕的漆黑场景。

千梧浑身都酸乏得要命,靠在江沉怀里眼睛半睁半合昏昏欲睡,没走几步,揽着他的人忽然脚步一顿。

千梧努力睁开眼,嗓音喑哑糯软地“唔?”了一声。

江沉手从他胳膊上滑下,警惕道:“有血腥味。”

“什么?”千梧醒了。

他们安静地在院子里默立片刻,千梧也闻到了空气中一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霎时神情严肃,对江沉道:“分头找。”

“一起。”江沉摇头,“人八成已经死了,早点晚点都无济于事。”

千梧点点头。

但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好巧不巧,死者就在他们手边第二间房。

横陈在床上的尸体,是白天的法医吴正川。和昨晚的李家老婆死状相同,一刀从后背砍下,脊椎断裂。他身上还穿着千梧送给他的衣服,圆滚滚的身体挤在衬衫里难受,睡觉时就把扣子都解开了,把衬衫当开衫穿。

“日曜夜,血嗅又出动了?”千梧惊讶道。

江沉忽然低喝,“不好!”

千梧也反映过来,两人立刻掉头往钟离冶的房间跑。钟离冶房门紧闭,安静无声,江沉直接将门拍开,床上躺着的人一个打挺弹了起来。

钟离冶惊魂未定,看见是江沉才松口气,瞪着眼问,“怎么了?”

千梧提到嗓子眼的心陡然放下。

他在门口急刹车,把差点跑掉的风衣外套往上提了提,疲惫道:“吴正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