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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条,刀乃兵器,使用兵器的人有善恶,但兵器没有。

第二条,刀有刀魂,每条刀的刀魂都独一无二。

第三条,如果一把刀将刀魂献于你,你必要真心相对。

彭彭嘟囔道:“都是大道理,但问题是上哪找愿意认主的刀?我听江沉说了昨晚的事,那个木胆……哦不,那个轩辕是好心想帮你,还是喝了你的血认你为主了?”

千梧思考片刻,“它没有认我,至少暂时没有。它目前的主人应该确实是辅田。”

他也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昨天江沉在辅田门口无法拔刀,未必是纯粹的副本机制保护,更有可能是轩辕的保护。刀王在屋子里,只要它不许,哪有刀胆敢出鞘。

江沉显然也已经明白了,说道:“但它肯来保护你,至少说明对你是有好感的。饮梦已断,副本最难避免的处决机制作废,我们有充足时间来调查了。”

千梧点点头。

早饭后,他们还是决定去辅田家探探口风。

巷子里今天很热闹,隔老远就听到喧哗声,走近才发现人围了一圈,辅田沉着脸站在中间。

邻居们都带着孩子,丫头小子一个个捂嘴明目张胆地偷乐。

辅田气咻咻道:“你们给句老实话,昨天晚上谁家倒霉孩子来我家偷的东西!”

一个胖大婶阴阳怪气道:“你可别沾边赖,我们孩子晚上都在家老老实实睡觉,再说,你丢什么了你?”

辅田一把握住腰上的刀,“半夜醒来我就发现木胆不见了,我屋里屋外地找,它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不是你们小孩子做的把戏还能是什么?!”

大婶叹气,“我说句实在话,你这刀也就骗骗外来人了,镇上都知根知底,还装什么装啊。要偷刀也不偷你的刀,我们孩子也半大不小了,从小接触刀,没那么不识货。”

辅田气得从脖子根红到脸,“木胆是好刀!你们才是不识货的东西!只有好刀才会认主,你们的破刀有刀魂吗?”

刀是以见镇的尊严,邻里街坊立刻掉下脸子,隔壁壮汉冷笑道:“是,我们锻不出有魂的神刀。那你的刀有刀魂吗?”

辅田与他对着瞪视许久,把刀递到他面前,“你试试。”

壮汉伸手拔刀,半天刀不动,他额头上逐渐青筋暴起,但那把刀就插在里面一动不动。

“晦气的木头疙瘩。”壮汉啐了一声。

辅田说,“木胆有刀魂,它只认我这个主人。”

他说着便伸手抽刀,刀应声而出,千梧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透过人群近距离看着轩辕。

依旧是黑色刀身,但远没有昨晚的雪亮,飒意也丝毫不见,只不过是一把寻常甚至有些木讷的黑色玄铁刀。辅田比划两下,千梧特意盯着正反面的刀底端,轩辕那两个字也不见了。

他回头看江沉,视线交汇,江沉低声道:“这刀在藏拙。”

“嗯。”

“行行行,是有刀魂的,只认你这个主人。”大婶一边乐一边嗑瓜子,“那你砍砍东西,喏,我把我小孩这弹弓给你摆这了,你但凡能砍出一道裂纹,我们以后就认这把神刀。”

“对啊,砍砍试试。”

“哎,也有一年多没看木胆劈柴了,啧。”

“废物刀有刀魂有什么用啊?”

杀人诛心,辅田站在人群中间目眦欲裂,千梧眼看着他呼吸愈发急促,许久,他忽然暴喝一声,挥刀劈向房前梁柱。

沉闷的一声巨响,众人说话声停歇,嗑着瓜子的大婶上前两步凑过身子仔细看了两秒。

“啧。”

人群爆笑开。

她乐得瓜子皮从嘴唇边往下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瞧着这刀刃也不算钝,怎么就能连一毫都切不进去?”

辅田气怒至极反而说不出话,他盯着那把刀,脑门上青筋暴突。

千梧没笑,人群中,他轻轻往旁边挪了一下,能更清楚地看见辅田这一刻的眼神。

他在恨手中的刀。

那是一种带着极大不甘心的痛恨的眼神,仿佛知道这把刀绝不仅于此,却就是奈何不了它。

辅田在一片哄笑声中把刀愤愤地插回鞘,转身进门,从里面一把掼上了院门。

“散啦散啦。”大婶挥挥手,“噢,儿子,你等会拿个扫帚把地上这些瓜子皮扫扫。”

被点到的小孩子很乖巧地扭头跑进自家院里找工具。

钟离冶和彭彭屈樱分头走访邻居,千梧和江沉则走到辅田院子门外。

这一次,他们没有敲门。千梧轻轻推开一条门缝,透过门缝看着院里的情景。

辅田把刀从腰上解下来,愤怒地一把扔在柴桌上,骂骂咧咧摔门进屋。

他进去里面又一声怒吼,“你就这样吧!刀魂都卖给我了还给我玩这套,你就永远做把窝囊废!”

“轩辕把刀魂卖给了辅田,所以他才是它的主人。”千梧若有所思,轻声说,“但轩辕似乎只尽到最基本的保护主人的义务,在其他方面一点都不配合。”

江沉感慨,“好纯粹不掩饰的契约关系。”

辅田在屋里骂骂咧咧,千梧却鬼使神差地推开门悄声走了进去。

江沉下意识伸手拦没拦住,只好无奈跟上。

千梧进到院里,走到柴桌旁,辅田仅一墙之隔的骂声更清楚了。他瞟了一眼紧闭的门窗,轻轻拿起轩辕。

轩辕在他手心中无声地轻轻颤动。

他伸手握住刀把,用力一拔,刀果然纹丝不动。千梧轻轻蹙眉,耗着劲加力,他用了全部的力气,眉头越拧越紧,终于见刀鞘松动,那把漆黑的刀身像电影慢镜头一样一寸寸出鞘。

和刚才截然不同,刀光雪亮,在浓烈的阳光下分毫不逊色。

然而他只拔出了两寸许,轩辕又慢慢缩了回去。

这把刀似乎也很犹豫。

“它还没认你。”江沉挑眉,“这家伙该不会得一直吸你的血才能——”

他话音未落,千梧已经面无表情地拉起袖子,拆开早上钟离冶刚刚为他包好的纱布。

“再多喝一点。”

千梧把新鲜的伤口靠近刀鞘的裂痕,拍了拍它,“吃人的嘴软,吃饱了好好思考一下要不要更换主人。”

轩辕极轻地铮了一声。

指挥官的脸色黑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