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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说完,梁晏面色惨白,正逢魏玠赶回了玉衡居。

平远侯终究是没有当着魏玠的面羞辱梁晏,只是淡淡地与他打过了招呼,说道:“擅自闯入你的居所,失礼了,这几日孽子为府上添了不少麻烦,我这便带他回去。”

“我还有事想请乐安商议,姑父不如先回。”

似乎魏玠一来,疾风骤雨也成了和风细雨,几句话过后,平远侯便不再坚持带梁晏回府,只是临了又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既如此,还请侄儿替我照看好他。”

梁晏别开脸,直到平远侯离去,也不曾抬眼看他。

等人走了,魏玠走到梁晏身前,无奈道:“起来吧,先去上药。”

梁晏半晌没理会,沉默许久后才仰起头看他,不知看到了什么,眉头忽地一皱。

“魏兰璋,你这是轻薄了谁家小娘子,怎得叫人家反咬了一口?”

他不过是随口调侃了一句,却不想魏玠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不耐。

“平远侯此刻尚未走远,你若再口无遮拦……”

“好好好,不说了。”话虽如此,梁晏的目光却仍停在那处微小的伤口上,似是要从中探究出什么。

魏玠反常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快步朝堂中走去。

他愣了一下,盯着魏玠的背影。

倘若当真无事,以魏玠的性子必定不屑理会他。

梁晏心中沉了沉,一直到侍者为他上药的时候,始终不见魏玠露面,于是他打探了魏玠午后的去处。

桃绮院,的确令他意外。

梁晏忍不住回想起与薛鹂初见的情形。阴雨潺潺的林间小道,她身上还有一股檀香,的确是个雅致温婉的女子。

她是在什么时候倾心于魏玠的,早在那时她便属意他了不成?

梁晏轻嗤一声,默默地盯着手臂上的淤痕。

并不奇怪,即便当日是他送薛鹂回府,不久后她依旧会对魏玠动心。

只是魏玠这般冷情寡欲的人,有朝一日也能为色所迷,的确出人意料。

可笑。

正值丑时,天色尚且昏黑,玉衡居只有守夜的侍者还醒着。

魏玠的卧房向来不熄烛火,当他的身影映在锜窗之上,立刻有侍者迎上前等候吩咐。

只是夜色昏黑,时辰尚早,往日这个时候,魏玠还在歇息。侍者不禁疑惑,只听房门轻响一声后打开了一小半,魏玠穿着霜白的寝衣,身上随意地搭着一件玄色长袍。

他的嗓音带着初醒的低哑,沉声道:“去端一盆净水来。”

侍者应了一声,门又轻轻掩住了。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似乎还从魏玠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恼火。

魏玠走回床榻前,默然地站了半晌,颇为烦躁地看着一床被褥,无法再与之有一丝一毫的触碰。

他很少做梦,唯独今夜梦中的画面记得清晰,一切都显得格外真切。

几乎是想到这个名字,他都会下意识地皱眉。

梦中之人音调古怪地唤他的名字,像诗篇中所写的山中精魅。

他看似掌控一切,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被她所牵动。

然而清醒后再回想,梦境中的一切是何等荒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当日祠堂所闻引出今日之梦……

净水端进卧房,他命侍者出去。

身体的温度渐渐消退,破碎而混乱的画面依然萦绕在脑海,睁眼闭眼都无法消散。

静坐许久后,他取出了一张琴,本意是想静下心来。却在取琴之时,看到了角落处被薛鹂所送回的旧琴。

它静静地摆在那处,似乎也在无声地嘲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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