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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了这些天, 徐千屿也疲乏了,知道这么多金银财宝很拖后腿。她玩耍时花掉一些,但杯水车薪。但若让她全散了, 她也不甚乐意, 那毕竟是她的钱, 还是她从家带的念想。

她本想找一处银庄子把它们兑成银票,但转念一想,仙门一年人间五年,若是入了仙门, 又动辄百十载。这些钱还没等她花完,银庄怕是先被耗没了,还是存着金银比较稳妥。

最后系统为她出了个主意:“埋了吧。”

这主意符合她的喜好, 徐千屿顿时来了兴趣。

每到一地, 她便让沈溯微停下, 跑去城内给百姓散一小部分, 又择一个山清水秀之地,将大部分在那树林里挖个坑, 当成宝藏埋起来。

她走得本就慢,现下还要走走停停,停了三回,沈溯微忍无可忍, 转过来冷峻道:“我帮你埋。”

徐千屿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还未开口, 沈溯微便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这是你的钱, 不是我的。”

“……那你去罢。但你只许埋十箱, 剩下的我还要带回去。”徐千屿也累了, 便干脆一撩裙子坐在了树下等。沈溯微帮她画了个防魔的阵法,还留下了两枚冰皮月饼,防止她等得太过烦躁,又生事端。

沈溯微牵着驮着十箱金银的灵鹤消失在眼前,不过用了半日便回来了。

他回来时,灵鹤已经轻盈地飞在了天上,自由地拍着翅膀,在他们头顶翱翔来去。沈溯微衣带寒风,走到树下,递给徐千屿一张布帛图纸并一根红艳艳的糖葫芦。

徐千屿抬眼看了看他,师兄没什么表情,倒也看不出疲色。她一手接过糖葫芦,一手拿过图纸,看了一眼,便连糖葫芦也忘记吃。

那图纸上简单绘制了南方十三城的地图,又以砂红标注出金银埋藏的地点,并注写了深度。统共十个红叉,几乎均匀地散布在了十三城境内。

这地图是灵力所绘制,徐千屿手指一碰,便虚虚投影出那地点的影像。无不是人迹罕至,仙气缥缈之处,又远离水面,避免腐坏。而且他埋得极深,寻常人难以发觉,可以说甚为安全。

徐千屿不禁看了沈溯微一眼,体会到了一点身为师尊的快乐。叫师兄办事,确实是一种让人极度舒适的体验。

沈溯微见她看来,便问:“要的是这个吗?”

徐千屿点了点头,将地图卷起揣进袖中,感觉非常心安。但大小姐目光傲然,眉心点红,一张脸蛋富丽骄矜,看不出满意还是不满意。

“那走吧。”沈溯微将灵鹤招下来,将剩下的箱子放置于灵鹤背上,心念一动。一回头,却见徐千屿还坐在树下发呆,不禁走到她面前,“起来。”

这一路沈溯微待她甚为温和,徐千屿也清楚他心中忍耐,冷不丁叫他轻斥一声,以为他终于烦了,立刻便弹了起来。

但甫一站起,又觉得动作太快,很没面子,裙子一拂,端端坐了回去,冷笑一声,瞪向他:“你叫我起来我就起来?”

沈溯微目光不移不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着她:“起来。”

师兄身负剑气,冷下脸来到底有些威仪,拉锯了一会,徐千屿坐得如芒在背,又看在他帮她埋了财宝的份上,半晌,很是羞耻地站了起来,手心冒出了一层冷汗。

沈溯微冷道:“我背你。”

徐千屿睁大眼睛。

沈溯微已经背过身撩摆蹲下,徐千屿看见他的玉冠黑发,端端停在眼下:“上来罢。”

这么走下去,真的太慢了。

灵鹤减轻了些负担,便直接飞进了云层,看不见了。

沈溯微背着这少女,口中念诀,见山穿山,见墙穿墙,瞬间便快了不少,又分一缕剑气将身后的人轻轻裹着,不至于让如刀寒风刮破她的皮肤。

徐千屿左手捏着糖葫芦,右手环着沈溯微的脖子,注意到他的衣领上原来绘有符文,只是那符文不明显,有光才能明灭。到底是仙门中人,他的衣裳轻盈如云,又洁净如雪,交领处隐约透出皮肤的颜色,竟也是如她家里藏着的玉佩那般苍白。

他的头发黑而顺直,漾起来,根根挟着雪气。沈溯微发丝和衣襟上有一股清洁的冷香,凑得近才闻得出,闻起来似皂角又像松香,似有还无,但越是捕捉不到,越是想凑近再闻一闻。

闻到这香味,徐千屿又想起一点前世的事。

师兄在她夺取本命剑的时候,背过她。

当时她取了败雪,奄奄一息地爬出妖洞,那上面忽而递来一只手,她握住,师兄便将她一把拉了出来。

两人出得洞外,外面纷纷落雪,雪已经下得三尺厚。她身体疲累,但兴奋至极,一路讲自己如何用招夺了败雪,讲着讲着,无知无觉便向前扑倒在雪地里。

她想起自己可以用剑撑一下,但那剑得来不易,她很是宝贝,便护在怀里,想来雪地松软,跌一下也没事,便闭着眼任凭自己栽进去。但沈溯微动作极快,返身将她两臂扶住,一把撑了起来,没叫她摔在地上。

她此时方看见雪上有血滴落,滴滴融化冰雪,又蜿蜒至雪层之下。是她自己一直在滴血。

师兄蹲在面前,仍抓着她的手臂,似在侧头看她,又向前一步,那动作好像是试图把她从雪地里抱起来,她觉得何至于此,她还能走呢,不高兴地伸手推拒,然后便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再睁眼的时候便在师兄背上。

沈溯微御剑而行,却用剑气把她裹了裹,外面风雪如刀,内里却如同一个茧。她一直觉得师兄身上很冷,但是外面太寒冷,她才觉出师兄身上原有一点温暖。

还有点若有似无的香气。

他鬓边发丝散在风中,冰凉锋锐,根根挟风,此时看来有一股飘逸灵秀,风姿绰约的柔美。

是平日不易觉察,而头一回发现的美丽。

她用手拂住一缕,那发丝捻在手里,顺滑而冰凉。

约莫此举惊动了他,沈溯微忽而开口:“你叫我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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