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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道雷也很不详, 再这样发展下去,天道是不会让太上长老升阶的。

易长老瞳孔微缩,一掌碎了林殊月的法器, 将她挥出去, 却有一剑攻至眼前。软剑的剑尖儿如弦颤动, 持剑的是个银面少年,那银面肃然如凶兽。

其他人也都怒目而视,挡在林殊月身前。

易长老暗觉棘手,他只有金丹修为, 这些弟子若联手造反,他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他心中恨极,一指弹出, 术法宫弟子们腰牌上的姓名便化为沙尘, 意为被术法宫除名。

随后他画个迷幻阵, 趁漫天飘舞的符文迷人眼的功夫, 抢过数只装魔物的笼便走。

金雾消散时,术法宫弟子望着自己木牌, 面色难看,一时鸦雀无声。一道黑影落下:“怎么回事?”

众人一看是戒律堂的花青伞,忙围拢过来:“花长老。”

花青伞不耐地听完,点了点头, “术法宫有两个长老, 他说除名就除名了?无真不在, 他说了不算。我替无真做主了, 回头叫他将你们全部收回术法宫, 和徐千屿做兄弟姐妹。”

说着, 白骨爪伸长数尺, 抓向飞掠走的易悬。她出手如电,易长老手上只剩下一笼,气得七窍生烟:“你——”

“要死啊,你抢的这些是我的猎物,上面有我的滞灵锁。”花青伞拎着一大串魔物,阴沉沉骂道,“有种拿自己的猎物去。”

“……”易长老一向不敢招惹花青伞,阴毒地瞧她一眼,只好提着仅剩的一笼,忍辱回到大阵中。

太上长老的一缕白发已经被雷披散,发梢显出灰败的色泽。易长老不敢怠慢,迅速将魔物丢进大阵中,继续调和大阵。但天雷滚滚,仍然怒意不散。

少倾,易长老的一双眼睁大,再度掐算,他感到随着太上长老的颓势渐显露,一股极强的气运,同时势不可挡地出现在另一处。他拿过一张灵气舆图查看,舆图上晶莹的灵气,全部聚集到了南陵,形成了旋转的漩涡。

这样多的灵气快速聚集,有两种可能:要么那处出现了足以毁天灭地的大魔,要么有人在那里飞升道君。

谁在南陵飞升道君?

是徐冰来?不对,第一道雷就是因为徐冰来身受重伤才劈下,他气息薄弱,不会有能力再升阶。还有谁?

易长老忽而想到,尹湘君与洛水今日不来,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在南陵布局。

这兄妹二人虽然和他们相互合作,可关于尹湘君和洛水的事,易悬知道得并不多。他只知道,这两人起于微末,儿时和太上长老有一些渊源,追溯到当年太上长老在人间村落斩妖除魔的时候。

后来,太上长又指点他们拜入灵越仙宗,引他们入道,故而尹湘君和洛水对太上长老很是敬畏。

不仅如此,有一次太上长老喝了酒,曾充满得色地说过,尹湘君和洛水来头不小,资质不凡,可那又如何,但凡有他在,他们便只能仰仗着他。

易长老问:为什么?

太上长老道:世间气运此消彼长,这世间我就是压制他们的人。他们一直想要解开我与他们的因果,但其实,我并不知道如何解开,只是装作知道而已。

就这样利用着他们做邪灵,造丹药,辅助自己飞升。

易长老感到一阵透心凉。

既然气运此消彼长,如今太上长老一旦落难,势必压制不住他们。他目中透出狠意,咬破自己食指,鲜红的血珠沁出来,玉珠一般弹跳至阵中,以自己的修为供养大阵。

*

另一边,徐千屿返回摘星楼下。

沈溯微的剑气将侍卫横七竖八地扫倒在地,数把薄薄的冰剑在空中穿梭,将他们化为黑雾。转瞬间,只剩下那位花萼一般的公主。她看向四周,分明惊惶,却仍然保持镇静,立在原地看着沈溯微。

徐千屿在不远处停住,抱臂歪了歪脑袋。

这些人本就是梦中虚构之人,按沈溯微一贯的对魔物的态度,定然是一视同仁,一把杀了。可他这次一反常态,竟然将这个公主留到了最后,让她有些不满。

但师兄与旁人说话时,她习惯不上前打扰,便驻步片刻。

沈溯微拿起遍布寒霜的宝剑,明霞公主后退了一小步,剑气猛然刺向她的双臂,她闭上眼,他却没有像杀侍卫一般杀她。片刻后,断裂的锁链从她袖中掉出来,砸在她脚边。

风吹动公主手中的丝绦,她有些惊讶,徐千屿也很意外:公主外表光鲜,她祭祀时,怎么会身戴锁链,宛如囚徒?沈溯微的表情却极为平静,一双眼犹如幽潭。

他望着眼前依然年轻的母亲的幻影,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长大后是这个模样,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了。

沈溯微忽然回头,对上徐千屿的目光,眼神中似饱含许多话语。徐千屿稍稍睁眼,疑问地看着她,沈溯微又朝她伸出手。

徐千屿只好走了过去,被他一把拉住手,拉到了身边,有些疑惑:“师兄,刚才找到师尊了,梦境快塌了,得抢在他们前面碰到芊芊。”

沈溯微目光微敛,转向明霞公主,道:“我想要公主赐祝福。”

那戴帷帽的公主,听闻这个要求怔了片刻,似全然没想到这位陌生的剑君杀死全部的侍卫,拦住她,只是为了让她赐福。但她涵养极好,只是将头转了转:“你们……两位吗?”

徐千屿刚要解释,沈溯微道:“是未举行仪式的道侣。”

明霞公主颔首。沈溯微撩摆跪下,掀开袖子,明霞公主取下一缕碧色丝绦,在他的手腕上打个结。

“每年花朝节,传言是花神的生日。我会将这些丝绦系在摘星楼的六角,以求弦葭平安顺遂。”明霞公主如水的声音从帷帽下传出,像在对徐千屿解释,“等到节日过完,总会有小儿抢这六道丝绦系在手上,就是想要这份祝福。”

徐千屿也学着沈溯微,将手腕露出来,任明霞公主将丝绦系在她的手上。

两人手上的丝绦在风中飞舞,轻盈地纠缠在一处。徐千屿忙伸手去解,明霞公主莞尔:“解不开才好。千秋万岁,永结同心。朝朝暮暮,永不分离。”

她俯身时,帷帽被吹起,徐千屿看到了一张与沈溯微相似的昳丽面孔,她面若琉璃,嘴唇殷红,一双眼睛含笑注视着她。

徐千屿先是疑惑,随后猛然变色。

这个公主,正是在船上和徐冰来和交杯酒的那个女子。

但当时,公主分明在塔下,就不可能同时在船上。所以,船上那人不是她,而是旁人扮的。

徐千屿感觉此事诡异,同沈溯微讲了方才所见。他听完,拉住她到了运河边。正看见陆呦趴在水边,扬风运水:“徐冰来被捅了一刀,掉下去了!”

徐千屿知道方才那“风流债”的真面目是谁了:一身红衣的水微微手持匕首,手在发抖,看到她,眸中露出些许怨怼:“看见了吗,我的二十年,像是一场笑话。”

徐千屿有些恍惚。

船上是她的母亲,和她的父亲。他们的相爱,是别人设局,以幻梦蝶虫卵令二人同时入梦。梦中徐冰来将水微微当成了那位公主。难怪徐冰来这么讨厌她们母女,这是因为,水微微从头到尾都没有被喜欢过。

“那又如何,你别忘了外祖父和观娘还在外面。”徐千屿被这道目光刺得生疼。她去帮陆呦,却被水微微阻住,徐千屿的手腕被掐得很痛,沈溯微一道剑气将她击昏。水微微瘦削的身子躺倒在她怀里,却没有半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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