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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鸾觉得很新奇,她鲜少看见太傅有情绪波动的时候,大约因为年纪又大了,心肠也变软了。

此时若是亲他一下,他会怎么样?会生气吗?

宜鸾觊觎他已久,以前是有贼心没贼胆,如今生死大事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说干就干。

于是在他还未有防备的时候,狠狠在他嘴上亲了一下,“挨了我的亲,就是我的人了。”

太傅大惊,这回终于找回了神志,奋力将她推开了。撑着身,急急往后退缩,“你……你究竟在干什么!”

反应很真实,宜鸾也料到了,但就是忍不住有些伤心,他为什么还是对她避如蛇蝎?

也许是自己太过一厢情愿了,来来往往拉锯了好几年,到底还是不能成事。她终于灰了心,算了,或许他真的对她没有感觉,自己再纠缠,会让他有苦说不出的。

宜鸾的笑容僵在脸上,讪讪道:“学生僭越了,请老师恕罪……今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狼狈地退出了禅房,上头的酒气遇见清冽的空气,忽然清醒了几分。再也没敢逗留,快步跑出了太傅官署,回到金马殿时看见危蓝,叹息着说:“姑姑,我想搬回云台殿了。”

危蓝是懂她的,没有追问为什么,只道:“殿下打算何时搬?”

宜鸾说尽快,“我住在这里,本来就不合仪制。”

危蓝道好,“那明日就搬。”

晚间和排云一头睡着,宜鸾偏头问她:“你想嫁人吗?”

排云踌躇了下,“殿下不要臣照顾了?”

宜鸾说不是,“我这些年总在外头,顾不上你,担心时间拖延得长了,耽误了你。你可有喜欢的男子?要是看上谁同我说,趁着我在中都,给你指了婚,你就过自己的好日子去吧。”

排云飞红了脸,“我应该推辞一下,同殿下客气客气吗?”

宜鸾瞥了她一眼,“你几时同我客气过?”

“也是。”排云龇牙笑了笑,“那我喜欢白虎观的杨博士,打听过他不曾婚配,我想嫁给他。”

有了人选,事情就好办了,长公主身边得宠的女官,嫁给一个儒生博士不算高攀。第二天宜鸾就找到了杨博士,直说要替他们做媒。杨博士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便长揖道谢,他和排云之前打过几次交道,彼此之间早就有好感了。

一切水到渠成,宜鸾下令把排云放出宫,赏了很多钱财珍宝,作为她将来的陪嫁。

排云临走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还在给她鼓劲儿,“殿下,您年纪也大了,要是对象不好找,就和太傅凑合凑合算了。”

问题是她愿意,太傅不答应,有什么办法。

宜鸾推了她一把,“操心自己的婚事去吧,我的事你少管。”

排云喜气洋洋登上车辇,回家备嫁去了。宜鸾回身又看了看危蓝,“姑姑,你有喜欢的人吗?”

危蓝说没有,板着脸道:“我自梳了,这辈子不嫁人,谢过殿下。”

那也好,不婚不育省了很多麻烦,反正大宫善待每个宫人,会给他们养老送终的。

但宫人的事有着落,姐妹的事让人悬心。宜鸾回来之后没见到宜凤,宜凰来找她,气咻咻告诉她:“宜凤现在怕是只剩半条命了。先前怀孩子,被施微弄得滑了胎,太妃知道后一状告到陛下面前,着人强行给施微灌了堕胎药,把那贱人流放了。周弼因宜凤求情,没有受到处罚,可他怨恨宜凤,把宜凤的保姆和女官都遣散了。我好几次去广阳亭,都没能见到宜凤,周弼借口她病了,不让她见客。我又着人查了施微的下落,没想到流放的人对不上号,周弼李代桃僵,把那贱人藏起来了。”

宜鸾一听,这还得了?立刻点兵,一口气冲破了宜凤府里的防守。

满府搜查,半天才找到宜凤,她早被弄得不人不鬼,披散着头发,吃喝拉撒都在一间屋子里。

宜凰见了大哭,“那个畜生在哪里,这回定要杀了他!”

宜凰忙于安顿宜凤,宜鸾已经命人搜捕周弼和施微的下落去了。这位大驸马胆子也大,就在离广阳亭五里远的地方置办了一所宅院,用来藏匿他的心头肉。

宜鸾带人闯入的时候,他们正商议宜凤的死期呢。周弼说用不了多久了,“至多还有一两个月,油尽灯枯了,也好向宫里交代,就说是病死的。”

施微等不及,“干脆药死算了……”

宜鸾听得火冒三丈,踹门进去就是一刀,施微的脑袋扑通一声,落在了周弼脚边。

喷洒的血液像暴雨,浇淋了周弼满身,他这才回过神来惊恐嚎叫,几乎要吓疯了。

宜鸾抬脚踹翻了他,刀尖就抵在他脖子上,咬牙切齿道:“你等着,我非凌迟了你不可。”

话虽说得狠,但她始终有顾忌,担心那个没出息的长姐还念着这厮,要是真把他砍了,到时候交不出人来,别再把宜凤捎带上。没办法,只得强压怒气,暂时将人收监,等宜凤好些了,再看怎么收拾这王八蛋。

宜凰决定亲自照顾宜凤,夜里都没回去,宜凤病得糊里糊涂,连人都快不认得了。好在命不该绝,调理了五日终于好起来,宜鸾担心她会问起周弼,到时候一心软,又被那厮逃脱了。

宜凰当机立断,对宜鸾道:“该杀该剐不要迟疑,宜凤交给我,我来治好她的死脑筋。”

宜鸾不知她有什么打算,自然也不敢轻易处置周弼。

结果第二日去看望宜凤,发现病床前来了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不过二十来岁光景,身条修长挺拔,说话轻声细语,正事无巨细地照顾宜凤。

宜凰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宜凤那脑子,一次只装得下一个人。治疗情伤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移情别恋,不信你再过半个月来问她,她怕是连周弼是谁,都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