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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实不知道说什么,关月确实有满腔的话要说。

她看着终于肯露面的老关同志,顾不上手背上被指甲划出的印记带来的痛感,说出的话嘲讽满满:

“您这是终于肯出来了?”

被女儿这么说,再加上外人还在,老关同志面上有些挂不住,张口就想让关月退让:

“月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就是一件衣服,我明儿就再给你买一件,有外人在,别叫人看了笑话。”

“这不是您那个外来的贴心闺女先挑的头吗?她要是不张口就要东西,不手欠去拽人头发?能闹成这样?

让外人看您笑话的可不是我,是这个认不清自己身份的宝贝闺女。”

“月月,什么外来的,这么多年了,你们是姐妹,都是一家人。”这话是赵丽说的。

“可别,改了姓还真当自己就是关家人了?就真把关家当自个儿家了?你们现在住这房子可不是他关远志一个人的,有一半是我妈的!”

提起亲妈,关月的眼眶都红了,钟文姝心疼得握住她的手。

做不了什么,就当是点安慰吧。

话越说越深了,贺实知道不能再听下去,先一步开口:

“关同志,你们的家事等会儿再说,咱先论论几个小丫头闹矛盾的事儿。

我是这么想的,您听听。

我刚刚问了姝姝,确实是她先不小心把关晴同志撞倒的。

我们该道歉道歉,该去医院也不耽搁,现在就能去。

但也有一点,撞倒关晴同志并不是故意的,但关晴同志却是故意动手。

而且姝姝第一时间选择避让,是关晴同志一而再再而三,我们这边才反击的。

这一点我想关月同志可以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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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实并没有想把事情弄得复杂,他只是在以家属的身份就事论事。

有错咱认,但是受委屈不行,有些话必须得说清楚。

赵丽倒是想说些什么,但是老关同志一开口显然就没有她说话的地步了。

像老关同志这样的人,万事都以利为先,哪怕涉及孩子,他也会下意识选择最优解决方案。

所以,并没有什么犹豫,老关同志直接开口把事情定义为误会。

误会这个词是真好用,短短两个字足够粉饰所有太平,老关同志也是用这两个字让关晴给钟文姝道了歉。

无所谓原不原谅,贺实只问需不需要带关晴去医院看看伤。

至于为什么不问关月,三个打架的姑娘,就属关月最体面,头发都没怎么乱。

老关同志摆手说不用。

事情到这儿也就算完了,再多的就真是关家的务事儿了。

贺实带着钟文姝绕开在前面空地上坐着的人,等走到没什么人的长街,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笑过之后,贺实开始给钟文姝整理有些散乱的围巾。

真正冷的时候都还没来,偏这小丫头畏寒得很,每年冬天就属她最早穿上冬装。

想着,贺实最后那一下用了些力,钟文姝伸手就要掐贺实的腰:

“贺石头,你要勒死我啊!”

仗着身高优势,贺实一只手抵着钟文姝的头就把人推远,钟文姝折腾得都出汗了也没碰到贺实的衣角。

天已经黑了,新装的路灯让整条街都显得朦胧。

长长的街,一人跑,一人追。

贺实逗弄着小丫头,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从没让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

等到钟文姝跑不动了,靠在灯杆子上喘气,贺实的声音响起:

“姝姝,抬头看。”

“看什么,我要累死了。”虽是这么说着,钟文姝还是抬起了头。

猛得一看,被路灯晃花了眼。

等到眼睛适应,她看见被路灯发射的光线了,有点点白色缓缓落下。

落在了贺实的头上。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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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下的初雪(图片源于网络)

一九七三年初雪的这一天,贺实对钟文姝说:

冲动可以,多管闲事也可以,只要能承担事情的后果。

毕竟有些事做了或许会后悔一时,但不做后悔的就是一辈子。

一辈子虽说不长,短短几十年,但要是浪费在后悔的情绪里那就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