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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为炽抵着陈雾的额头, 沉沉叹息中隐约含着点儿脆弱的委屈:“ok。”

“没有不让你看漫画,是别代入到现实。”陈雾轻声。

晏为炽抿唇:“是我想多了。”

“阿炽,其实我平时没往这方面想, 你跟我说了, 我发现……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啊, 就我们村有小外甥生下来和舅舅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像是舅舅自己生的一样。”陈雾摩挲青年部轮廓线条, 指腹擦着他的鬓角到颧骨,犹犹豫豫地说,“但是你们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在我不知道你们有亲戚关系之前, 我都当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陈雾谨慎地补充, “我的意思是, 也不是所有舅甥都像, 没必要硬按上这个说法。你们高中时候可能身高差不多,现在身高都不同了,你长高了一点点。”

晏为炽眉头一挑, 是吗,都没注意。

陈雾斟酌着说了一句话:“阿炽,你是不是先被周围的声音影响, 之后才通过漫画里的内容联想到的?”

晏为炽目光微偏,没否认。

“那么认为的人多吗?”陈雾蹙了蹙眉心, “他又不止你一个舅舅,还有二舅六舅七舅呢,不都是各长各的, 怎么挑了你, 不能是因为你们同龄就这么拎到一起吧,是不是有谁故意往这上面引导啊。”

晏为炽深埋在儿女情长底下的思绪骤然窜了出来:“怎么说?”

“以前姜禧在我面前提过你跟季明川什么给人的感觉相似之类的话, 当时我都怀疑她为什么有那种奇怪还很坚定的认知,莫名其妙像被人洗脑了。”陈雾咕哝,“反正从我的视角来看,你们完全是两张脸,两种长相。”

晏为炽的不爽郁结消失无影,谁的话都没有陈雾的可信度高。

“可是为什么故意引导呢……”陈雾自言自语。

“不想了,”晏为炽偏头吻他手指关节,“走吧,带你去我曾经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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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家宴,子女当晚都会留下来过夜。

不是大人围坐在一起聊家常理短,谈周边趣事,分享工作上的成就,少年或笑闹追剧说八卦或求解人生的困惑迷茫,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做游戏跑着玩。

而是回到自家的院子,关起门来算计提防,直到第二天吃过早饭离开。

哪像是亲人,不就是在同一个小区买了房的住户。

用餐结束不到一小时,老宅的花园亭廊各种植物林等公共地方已经不见人烟。

那么多的佣人不知去哪了。

“乔明园”在老宅东边,主干道通不到那边,算是除了琅月阁之外的僻静之地。

陈雾走得身上都出了点汗,被牵着的手也湿湿的:“阿炽,你们吃完饭回自己的院子,路上就消化完了。”

晏为炽正儿八经道:“所以都自备厨子,回去再吃一顿。”

陈雾张了张嘴:“那是要再吃点……”

晏为炽笑得揽着他直不起腰背。

“你也有吗?”陈雾把兜里的手机拿出来。

“我多久没回来了,不都跟着你。”晏为炽扫了眼他正在看的信息,余老发的,问有没有人给他脸色看。

陈雾回了个语音,“没有,老师别担心。”他收回手机,“阿炽,你家适合不喜欢交流的社恐生活。”

“谈什么喜欢不喜欢。”晏为炽带陈雾穿过一条开满鲜花的小路,走进了他曾经的家。

所谓的院子,不是乡下那种一个小院带几间平房。

是古时候大户人家的配置。

十几个厅房,鱼池,以每个季节代表性植物用作雕刻装饰的四座凉亭,刚开始发芽的荷花池,翠竹林……俨然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古宅。

夕阳的斑驳彩光下,栖息在枝头的鸟雀,如诗如画的苍翠欲滴和涓涓细流,勾勒成了一副人工打造出来的自然之美。

陈雾站在一扇石拱门底下:“在这里捉迷藏躲起来,找一天都找不到。”

“捉迷藏?老宅里没有的东西。”晏为炽眉眼犯倦地拉着陈雾进主厅,“我母亲大多时候都跟晏庭生居住,来我这边就住我对面。”

陈雾回头望向院子里的另一栋阁楼,花团锦簇中有个秋千。

很平常的物件,在老宅却显得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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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主厅右侧拐进去,走到头是卧室,里面是清一色的木制家具。

没有落灰,清扫过了。

陈雾的视线集中在木雕大床上面,略显封闭的设计,有着跟棺材雷同的暗沉色调。

也像古墓里的东西。

他摸了摸收拢的纱帷,咽口水:“阿炽,这床我看着害怕。”

晏为炽面部抽搐:“你男朋友睡了很多年的。”

话落就摘掉陈雾的眼镜,抱着他滚到了床上,扯了灰扑扑的被子盖上来,他们在漆黑而静谧的世界亲吻。

陈雾喘不过来气跑到被子外面,晏为炽就放开他,等他缓了会,再次吻上去。

不做别的,只是接吻。无人打扰的亲密无间。

晏为炽压着陈雾,修长有力的双手插进他的发丝里,流连地亲着他的脖颈,锁骨,和随着吞咽小幅度颤动的喉结。

陈雾被亲得又湿又烫,他仰着脸看床顶雕刻的动物:“你躺在床上会想什么。”

晏为炽一顿。

那些年他的作息严格苛刻,时间压缩了多倍挤着用,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哪还有精力去想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晏为炽都觉得自己挺牛逼。

在小庙过得闲散自在,回来却能适应另一种生活,竟然也不会感到窒息压抑。

哪怕是绑架密集期高峰期,游走在被撕票边缘的第一年。

或许真的是基因里的吧。

尽管晏为炽厌恶这种强制性的理论。

晏为炽的面颊上传来温软触感,他凝视陈雾眼里的询问:“想安慰我亲什么脸,敷衍。”

陈雾屈起腿,顶了顶晏为炽的腹肌:“只能亲脸了,我舌头疼。”

晏为炽的五指拢住他膝盖,低头把脸蹭上去:“那抱我一会啊,祖宗。”

于是一双手臂抱了上来。

晏为炽自觉地握住陈雾的手,从自己腰部移到脖子上,让他搂着。

“晚上在这睡。”晏为炽说。

陈雾怔了怔:“我们没带换洗的衣服。”

“让人准备了,什么都有。”晏为炽眼下掠过烦躁,“就一晚。下次等你什么时候想来看药材,我们再来。”

陈雾摸他卷卷的金发:“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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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的佣人开始分头去那些院子问明天的早餐安排,想吃的不想吃的都会记录好,收集了再提交给后厨。

有的餐食步骤繁琐要求精细,需要连夜准备。

乔明园也来了个佣人。晏为炽去了,陈雾趴在卧室的厚重大木窗边,伸着脖子向下看。

入眼是一池的锦鲤,哪怕这个院子很久没人居住了,依旧会有人过来定期清理照料。

陈雾在衣裤的兜里掏掏,掏出手机跟一小包纸巾,他转头四处张望,从一个长凳上的花盆里摘了几片快消耗完的叶子丢下去。

叶子飘飘扬扬地飞进池中,惊扰了进入养老模式的锦鲤。

晏为炽回到卧室,陈雾还趴在窗边看一条条艳丽肥壮的锦鲤。

“早饭是五点吃。”晏为炽拿着一个不知从哪来的水蜜桃给陈雾,“到时你叫我。”

“这么早啊。”陈雾接过桃子咬了一口,声音模糊地说,“阿炽,你今晚要去你父亲书房开小会吗。”

“开什么会,商讨我跟你的婚期?”晏为炽一手抄在裤子口袋里,一手抓着他的腰。

陈雾含着一块桃肉,忘了吃了。

晏为炽瞥他,怎么这个反应,不会是还不想,要等到毕业吧?

就在晏为炽心里头七上八下,破罐子破摔地交代自己悄悄准备的事情时,陈雾慢慢吃着桃肉咽下去:“我们还要结婚吗?”

“……”

反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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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因为那句话,脸被晏为炽咬出了个不轻不重的草莓印。

他让晏为炽找创口贴,不然明天没办法出门。

“不找。”晏为炽情绪失落,“你没想过结婚。”

陈雾不知所措地说:“国内又不准。”

“那就去国外。”晏为炽说,“戒指你都戴了,玩呢。”

陈雾戴着素圈的无名指蜷了蜷,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已经准备了吗。”

晏为炽欲盖弥彰地沉默不语。

“我刚才没有问,我什么都不知道。”陈雾哄小朋友似的,“你也什么都没听见。”

晏为炽哭笑不得。

不如现在就求婚?不行,什么都没有。

晏为炽恼怒地抹了把脸。

耳边响起声音,“阿炽,你家好像没有什么古董,都是普通的瓷器。”

挺像是在努力找新话题。小动物伸出了小触角等他抚摸。

“还能辨认古董,这么厉害。”晏为炽接了这个话茬,“古董有,在博物馆里。”

陈雾没反应过来就被晏为炽转了个边,拉去三楼的露天阳台,捏着他的脸让他看一个方向。

那一大片建筑都在昏黄的色彩中,也不知道是哪个,他呆若木鸡:“你家还有博物馆啊。”

“晏庭生喜欢收集古玩。”晏为炽从后面搂着陈雾,“图书馆也有,想去就带你去。”

陈雾把微张的嘴巴闭上:“外面是不是不能随便走动了啊。”

“没事。”晏为炽弓着背,合眼嗅他的体温与味道,“想,还是不想。”

陈雾说:“那去看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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